朱高煦控制着心中的杀意,他很清楚,这些,肯定还只是一个开始。
“这些是已经开始造反的,其他地方呢,江浙、两广、江西湖南湖北,这些地方的卫所呢?”
仅仅只是这些地方造反,他相信还不至于让于谦这个样子,必然是其他地方也出现问题了。
之前都是进行大都督府与官制改革,以及制定详细的整改方案,那时候没有这些问题,因为那时候虽然也确定了改卫所,但
如今是大方向已经全部确定,开始深入进行最后的改革,也就是直接开始对各地卫所动手。
其实这个新政推行是同一个道理。
新政推行是损害原有的官绅富人利益,而现在对卫所进行全面取消且整合,必然会损害那些因为卫所制度而吃得富得流油的那些人。
如今还好的是,大明原本的精锐,几乎没了,后来又被朱瞻基大肆挥霍一通。
可不好的,就是朱瞻基最后那道昏招,对各地卫所全面放开各种管制,导致如今许多卫所许多地方,一团乱糟。
不少人都在这场动乱中赚得盆满钵满,钱财有了,田地也有了,各种虚报、瞒报都有了,那些招募起来的大军,在有些卫所那里已经不是朝廷的大军了,而是
已经变了。
而且这个小部分,只是放在整个大明而言的,细分下去,可是不少。
于谦听着朱高煦的问题,自责愧疚的说道:“禀皇上,确实还有不少卫所反抗执行,那些人要坚持卫所制度,只不过他们没有拿起武器反抗,而是在
这些地方在各个地区都有一些,江浙之地有七个卫所,湖广地区九个。
领头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之前从永乐后期提拔起来的,少部分是在宣德时期提拔上来的。
这些卫所的处置,军机处准备派人下去,进行协商,尽量平和解决。
若是无法平和解决,军机处的第二方案则是派兵镇压强制实行。
另外则是原本的乌斯藏指挥使司,也有反对的声音。
臣已经派人过去处理,若是那里的人依旧不配合,军机处已经做好从南亚之地以及北大都督府调兵,直接强制执行。
还有西蒙古都司,之前由于宣德皇帝给了也先,又让原本瓦剌的人开始活跃,如今也在抵抗。
对西蒙古都司,军机处的决议是直接调兵前去镇压,并且执行军改。”
朱高煦听着于谦的处理预案,眉头紧皱。
“于谦啊,让你暂管军机处,你就是这么管理的吗?
朕并不是说各地反抗与造反,任何人来执行必然都会遇到。
朕说的是军机处的预案处理,有些差了。
尽管在执行之前,你们就做好了准备,确实绝大部分地方都在顺利进行,但针对个别极端的,还是没有做好。”
朱高煦一时间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于谦了,既然是于谦在暂管军机处,那么这些,本应该就是于谦要去思考与准备的,而不是什么都让他来。
不然,他还设立这个军机处做什么?
摆设吗?
于谦闻言,没有丝毫反驳,直接跪地。
“臣有罪,愧对皇上信任,臣,罪该万死!”
于谦是真的充满了愧疚,他自认自己确实没有做好,他也不为自己找借口。
朱高煦看着于谦这个样子,心头又有些不忍。
其实这段时间,于谦前后总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军机处不比国事院,军机处的人许多都是将领武人,正儿八经的武官,这些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国事院的事务还有那么多人在处理,但在军机处,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是由于谦以及军机处的几个人在处理。
而那几个人,能力也并没有那么突出。
这就导致军机处的所有事务,其实最终都要汇聚到于谦这里来。
参谋部、防务部、后勤部、思想政治部等等这些部门还好,是已经成立很久了,人员相对充足,这些事务都是各部处理好后,由军机处批阅,再交给他,最后存档。
但即便是这样,在军改的大前提下,依旧还是有问题的。
而这些部门,又无法帮到军机处商议军改的所有事宜。
自从军改开始确定要做以来,于谦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为忙碌的那个人。
之前朱芸清都来宫里找他了,让他给于谦适当少安排一些事。
因为于谦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在忙,每天晚上睡的时间,少则两三小时,多则四五个小时,偶尔还会直接通宵。
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只是复杂,并没有怪罪于谦。
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之下,于谦主持的军改还能做成这样,其实也算是可以了。
其实最终来说,军机处面临如今这个处境,也和他朱高煦有一定的关系。
当初实行军政分离,没有强制纳入一些人才到军机处,导致军机处如今只有一个于谦挑大梁。
而国事院呢,有着不少的人才,并不是王玉一个人挑大梁。
当时朱高煦也没有深想这个方面,直到现在,军机处的尴尬处境,才彻底显现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于谦,朱高煦最终一叹。
“起来吧,我知道你的不易,这些日子以来,你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芸清那闺女,也是识大体,这么些时间,就来找我一次,每次去找她娘,也不说这些事。
我也知道你们日子过得苦,只是都没有说,都在默默的付出,我都看得见。
军机处的问题,我知道了,后面我会安排人进来帮衬着你,让你可以尽快缓和下来。”
“皇上,臣不累,臣为大明之臣,承蒙皇上厚恩,又为大明驸马,自当抱有为朝廷死而后已之心。
昔日皇上为了处理国事,常常深夜而睡,日不见出而醒。
今,臣肩负军机处重担,怎能轻易懈怠。
臣受恩太多,臣亦想看见全新的大明,为了这些,臣丝毫不觉得累。
只是臣愧对皇上隆恩,愧对朝廷,愧对大明,没有将该做的大事做好,都是臣之罪。”
于谦深深匍匐在地,眼角湿润,水珠沿着眼角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