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抬起手,将那本账册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抬起眼,看向萧文虎,声音平静得可怕。
“萧文虎,你做得很好。”
“明日的秋猎,照常举行。”
景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不是想在文武百官面前,演一出清君侧的好戏吗?”
“朕,就成全他。”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目光从账册上移开,慢慢的扫过桌上摊开的每一样东西。地下运输图,秋猎计划的密信,幻蝶草,从南疆送回来的甲胄碎片,还有那件崭新的京造胸甲。
每一样,都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突然!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安静。
景帝猛的一挥手,将身前桌案上所有的东西,连带着奏折和笔墨纸砚,全部扫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木头撞地,纸张纷飞的声音,在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孽畜!”
景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睛通红,那张向来威严的脸上,此刻的表情有些扭曲。他不是在对萧文虎发火,而是在发泄那股快要把他烧掉的火气。
“朕的江山……朕的江山!就是这么被他拿去换权位的吗?!”
他指着地上那件沾了墨的胸甲,声音发抖又沙哑:“朕的先祖们浴血奋战,才打下这片地方!朕登基以来,每天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放松!为的是什么?是想让国家太平,百姓安稳,想让大乾的基业能传下去!”
“他倒好!他倒好啊!跟外人勾结,卖国!用我们大乾将士的血汗造出来的兵器,去给那些滇南人!让他们反过来,杀我们大乾的百姓,占我们大乾的地盘!”
景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咆哮,那股属于皇帝的威势,混合着一个父亲的痛苦,充满了整个大殿。
“他这么做,跟割地卖国有什么区别?!他这是要让朕,让整个皇室,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让朕死了以后,都没脸去见先祖们!”
萧文虎安静的站在一边,任由这股火气冲刷着自己。他知道,现在的景帝,需要把这口气撒出来。
等到景帝的喘息声重了一些,那股火气稍微平息,萧文虎才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陛下。”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稳。
“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应对明天的秋猎。太子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羽林军里他的人,西山猎场外面的伏兵,都准备好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京城就会打起来。”
景帝的身子晃了一下,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他扶着桌案的边沿,才站稳了身体。他转过头,通红的眼睛看着萧文虎,眼神里的火气退去,涌上来的,是藏不住的痛苦和挣扎。
“萧文虎……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他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迷茫,“朕自问,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他身上。他从小,朕就把他带在身边,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教他怎么当一个君王,告诉他这片江山有多重。”
“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