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这是要下岗位还是下地狱,他自己都不敢去想陈青这话的意思。
马家原本把罪责全都推到马满囤身上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不只是还躺在医院的马大富,包括已经轻判的马大贵,恐怕也没生的可能了。
他知道,孙家完了,彻底完了。
陈书记这是要赶尽杀绝,连一个顶罪的机会都不会给。
未来的马家算是彻底的消失,再没有机会重头来过。
回到病房,马慎儿因为疲倦已经睡下了。
陈青想了想,这事真不能瞒着马雄,要不然到时候马雄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拨通了马雄的电话,把马慎儿中毒的事告诉了他。
“陈青。”马雄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告诉我,是谁下的毒?”
“孙大富。孙家最后的疯子。”陈青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
“人呢?”马雄的问题都简短得很。
“已经抓到,交代了!”
“好,我知道了!”
马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责怪陈青,也没有询问原因。
陈青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带着已经恢复的马慎儿,准备先送她回市里,就接到刘勇的电话。
“陈书记,孙大富死了!”
“死了?”陈青大惊,“怎么死的?”
“昨晚审讯完,今早送到看守所。可,刚进看守所,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咋的,想要逃跑,被看守的武警直接击毙了。”
“逃跑!击毙!”
“对!”
陈青看了一眼身边的马慎儿,忽然有些明白了。
“那就如实按程序汇报就行了。不过,该查还要查!明白吗?”
电话那头刘勇连忙答应。在他心里有猜测,却不敢问也不敢说。
事情看似就这样结束。
但孙大富给陈青下毒未成,却毒到了马慎儿。
稍微知道马慎儿身份的人都清楚,这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
陈青上任几个月,遭遇接连的谋杀、下毒,这样的恶性事件,刘勇的压力有多大没人知道,但肯定都不想和这件事有任何沾边。
现如今,陈青在金禾县行政中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时刻关注着。
这位一来就雷厉风行的一把手,脸上已经没有了原来官方的浅笑。
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看见他,都会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冰冷,如同这金禾县的清晨,带着深秋的肃杀和初冬即将到来的寒意。
陈青坐在办公室后,面前摊开着《金禾县矿业安全生产与环境治理强化条例(最终稿)》。
这份之前因各种阻力而迟迟未能推出的条例,此刻在他眼中,字字都染上了一层冷冽的决意。
他按下内部电话:“邓明,通知下去,九点半,召开临时常委会,议题就是审议这份条例。”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透过电话线清晰地传递过去。
“是,书记,我马上通知。”邓明应道,他能感觉到,回来的陈书记,身上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少了些许以往的权衡与温度,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冷硬。
九点半,常委会会议室。
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在座的常委们都知晓马慎儿的事情,更清楚陈青此刻的心情压抑,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尽管有传言,常委会的部分调整已经结束,但谁敢肯定在这个时候,陈青会不会一反常态,不考虑市里的衡量,要一意孤行呢。
看着主位上那个面无表情、眼神沉静,却仿佛苍老了不少的年轻书记,没人敢率先开口。
陈青没有半句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这份条例,讨论了三个月,修改了七稿。”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今天,必须通过。逐条审议,有异议的,现在提。”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县长涂丘脸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涂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张了张嘴,本想按照惯例说两句“是否再斟酌一下个别条款的执行难度”,但触及陈青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我同意书记的意见,条例很完善,是该出台了。”
连县长都放弃了缓冲,其他原本心存顾虑或与本地势力有牵连的常委,更是噤若寒蝉。
环保、安监等条款被逐一念过,以往总会有的争论和“建议暂缓”消失无踪。
“既然没有异议,表决。”陈青直接宣布。
全票通过。
“散会。”陈青合上文件夹,起身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他用自己的方式,宣告了金禾县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和一个由他绝对主导的新时代的来临。
用“霸气”和“冷酷”来形容现在的他,一点也不为过。
回到办公室,邓明跟了进来,低声道:“书记,欧阳薇刚才来电话,说柳市长希望您有空时,给她回个电话。”
陈青目光微动。
欧阳薇是柳艾津的联络员,她打电话来通知,而不是直接联系自己,说明这个问题很正式。
“还有没有说别的?”陈青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没有漏接电话。
“京华环境”邓明很明白陈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