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家族发展的这么大,各脉管事的族老之间虽为同宗血脉,可血亲关係早已疏远。
是巨野泽巨大的利益將他们糅合在了一起,也是外部危急压迫下,使得他们不得不团结。
可现在外部有威胁族群整体生存的危机,那这种团结的状態也就可以不要了,化整为零更適合繁衍、生存。
李整、李典的辈分、威望不足,如果过个十年,他们两人的人脉稳固,威望、影响力扩张,族老们再老死一些,那就不会有现在这样乱糟糟的局面。
对待这些族老,李整、李典也很是无奈。
你说话的声音大一些,都能被族老扣个帽子,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可能临死前念念不忘,还要给自己子侄点上几句。
若是族內聚会用餐时,这些族老或许会衣冠楚楚,彬彬有礼。
可现在关係生死存亡,哪里还敢隨意听其他人的意见
当年的领头羊李乾轻信同族李封,吃饭时被杀。
没有曹操的强势干预,李氏家族早就四分五裂。
如今只是这样的爭吵,已经算是族內和睦了。
其他地方,譙沛官吏与本地豪强之间已经爆发火併。
李典很是不喜这种吵闹气氛,可又不敢大声指责、强势镇压族老,只能不断去观察堂兄李整。
李整则在观察族老中叫囂最为猛烈的几个人,见这三个人时不时用余光打量、观察自己。
就知道这些人在故意逼迫自己,又去观察其他沉默的族老,也都记在心里。
爭吵之际,外出侦查的使者气喘吁吁来到大厅:“大事不好!孙策命太史慈、孙辅率兵自亢父出击,不知是去范县,还是顺巨野来这里。”
一个族老拍桌怒斥:“怎么不探查清楚到底是去范县,还是向西而来!”
使者尷尬赔笑,时间、空间上不允许仔细调查,只是去看李整,等待李整的抉择。
李整不急著说话,等族老们声音弱一些就说:“孙策凶暴,不亚吕布、赵基。太史慈若是其前锋,我等危矣。”
李典也跟著开口:“孙策行军沿途捕掠男女甚多,他以太史慈、孙辅为先锋,或许会分路扫討,一路顺大泽东边的大路向北而去,一路顺巨野向我乘氏而来。此生死存亡之际,料敌当眾,岂可心存侥倖”
投靠吕布的话,多少还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而赵基凶名赫赫,太原大姓、豪强被诛杀一空,李氏一族哪里敢与赵基亲近
孙策也是一样的,几年前在江东大杀特杀,抓捕的吴娃越姬都顺著泗水卖到兗州来了。
去年、今年孙策行军征战时,只要是经过的地方,人口捕掠一空,就连屋舍都要焚毁,仿佛一支燃烧的军团,会焚毁一切。
所以孙策比赵基还要凶残,不到万不得已,谁敢接触孙策
族老们面面相覷,李整见此就提议:“事不宜迟,各家调发舟船,立刻携带家眷、部曲北上运城,走瓠子河,经范县与程府君匯合。”
巨野泽周边的民间运船,基本上都在李家手里。
巨野泽北边有一条东北走向的瓠子河,附近有一座官府转运物资的城邑,被称之为运城。
瓠子河直通黄河下游,沿途有范县、东阿,这是曹军物资漕运的关键航道。
只要巨野泽、黄河不枯竭,就能保证瓠子河水量充沛,使得漕运通畅,灌溉便利。
因此,围绕瓠子河两岸,是青徐黄巾降军、曹军各部的核心军屯区。
依赖巨野泽的转运便捷,曹军也能快速调动。
最快时,能从兗州济阴、陈留、东平发兵,乘船三日抵达徐州彭城,打徐州方面一个措手不及。
基本上谁占据泗水上游,谁就能拿捏徐州。
李整提议后,李氏族老们没有反对的,不是他们多么认同李整。
实在是赵基、孙策凶名在外,他们寧肯跟著李整背井离乡去河北討生活,也不想留在巨野泽,去赌赵基、孙策一念之仁。
当然了,李氏家族跟赵基、孙策没交情,自然不会封存什么府库。
整个李氏家族决定迁徙之际,带不走的物资、屋舍尽数纵火焚烧,寧可付之一炬、沉入巨野泽,也不想送给赵基、孙策,去积攒什么未来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