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唤醒仪式(2 / 2)

红色的动力甲。技术军士的标配涂装。双肩甲上一白一蓝的配色,代表着第一连和极限战士。动力背包上六根赐福臂静静垂落,马克六型头盔的独特呼吸格栅在阴影中格外醒目。

卢娜。

他的姐妹,他的战友,他曾经的第七连第二小队技术军士,如今第一连的技术主管。

德克兰的意识迅速清醒。不是梦。至少不完全是梦。卢娜出现在这里,意味着…

唤醒程序。

战斗即将来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刚才那恐怖的景象暂时压下。无论恐虐想要什么,无论血神在计划什么,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战团需要他。卡尔需要他。奥特拉玛需要他。

石棺外部,卢娜·艾莎站立在卡托尼亚之怒的基座前,仰头看着这台承载着她兄弟残躯的无畏机甲。

她的面甲之下,是一张复杂的面容。

作为技术军士,她见证了太多战士进入无畏机甲。这是荣耀,也是悲剧。是战士生命的延续,也是凡人命运的终结。每一次唤醒程序,对她而言都是一次心灵的考验——她将把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变成一台战争机器,送上战场。

而德克兰…对她来说尤为特殊。

他们是同期的战士,一同在第十连受训,一同在第七连服役,一同经历生死。德克兰的鲁莽,德克兰的豪爽,德克兰对战友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些记忆鲜活如昨。而现在,那个曾经大大咧咧、喜欢开玩笑、总是冲在最前面的突击手,变成了一台沉默的钢铁巨人。

卢娜抬起手,轻轻放在无畏机甲的腿部装甲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套传来。她能感受到内部系统的微弱震动,那是生命维持系统在运作,是德克兰残存的生命体征。

“兄弟…”她低声说,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原谅我。”

然后,她后退一步,转向早已等候在旁的技术神甫和仆工们,点了点头。

唤醒程序开始。

身着红袍的技术神甫们开始吟唱古老的二进制圣歌,他们的声音经过发声器的处理,变成了机械般的嗡鸣,与殿堂内仪器的运转声交织在一起。仆工们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的祈祷——为即将苏醒的英魂,为即将投入战斗的英雄。

香炉被高举,更多的熏香烟雾升起,在卡托尼亚之怒周围形成一圈淡蓝色的光晕。赐福颅骨聚集过来,眼窝中的红光规律闪烁,记录着唤醒过程中的每一个数据变化。

卢娜走到控制台前,她的手指在精密的操作面板上快速移动。一连串的指令被输入,唤醒协议启动。

首先,是能量注入。无畏机甲的背部,动力系统的核心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能量管线逐一亮起蓝色的光芒,如同血管中注入了血液。支架上的固定锁开始逐个解除,发出“咔嚓咔嚓”的机械声。

接着,是系统自检。传感器阵列激活,弧形的观察窗内部亮起微弱的红光——那是德克兰的“眼睛”。武器系统上线,左臂的加特林机炮炮管微微转动,右臂的动力拳发出分解力场激活的嗡鸣。腿部的推进器进行点火测试,喷出短暂的气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意识唤醒。

卢娜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放在一个特殊的控制杆上。这个控制杆连接着石棺内的神经接口,将德克兰沉睡的意识与无畏机甲的战斗系统重新链接。

她抬头,看着卡托尼亚之怒那弧形的观察窗,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玻璃看到里面那位兄弟的脸庞。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用经过动力甲扬声器放大、却依旧带着技术军士特有冷静与坚定质感的声音,高声宣告:

“苏醒吧!卡托尼亚之怒!”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英灵殿内回荡,与二进制圣歌和祈祷声交织。

“苏醒吧!伟大的德克兰·卡托尼亚!我的兄弟!”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与情感。这不是简单的唤醒程序,这是仪式,是召唤,是对不屈灵魂的最高致敬。

“我!卢娜·艾莎!以极限战士技术军士,火星技术神祀之名!在此恳请你!苏醒吧!”

她推动了控制杆。

瞬间,能量脉冲通过神经接口涌入石棺。羊水舱内的营养液剧烈波动,德克兰残存的躯体猛地一颤。外部,卡托尼亚之怒的整个机身开始震动,不是机械故障的震动,而是某种内在生命被唤醒的震颤。

观察窗内的红光变得更加明亮。

动力背包的嗡鸣声陡然增大,从低沉的背景音变成了强劲有力的咆哮。所有的能量管线亮到了极致,蓝色的光芒几乎要溢出装甲缝隙。武器系统完全激活,加特林机炮的六根炮管开始缓慢旋转,动力拳上的分解力场发出刺耳的嗡鸣。

“嗡——轰!!”

巨大的声响从无畏机甲内部爆发出来。那不是引擎的声音,不是武器的声音,而是…怒吼。是战士的怒吼,是灵魂的怒吼,是被困于钢铁之躯中的不屈意志的怒吼。

卡托尼亚之怒,苏醒了。

支架最后的固定锁自动解除,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向前迈出了一步。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英灵殿的合金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整个殿堂都为之震颤。

德克兰透过传感器观察着外部世界。一切都是数据流,是热成像,是运动轨迹分析,是威胁评估…不再是人类的视觉。但他能“看”到卢娜,能“看”到那些技术神甫和仆工,能“看”到英灵殿内熟悉的景象。

他也“感受”到了这具身体——这台无畏机甲。它庞大、笨重、陌生,但充满了力量。加特林机炮的沉重,动力拳的威力,厚重装甲带来的安全感…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束缚感。

但德克兰没有时间适应。战斗的召唤已经传来。他透过内部通讯频道,接收到了来自舰桥的命令,来自卡尔的指令。奥特拉玛在燃烧,敌人在肆虐,战士们在前线牺牲。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

不是对自身命运的愤怒,不是对恐虐低语的愤怒,而是对叛徒的愤怒,对混沌的愤怒,对所有威胁人类生存之敌的愤怒。

这股愤怒冲淡了石棺内的孤寂,冲淡了钢铁躯壳的陌生,甚至暂时压制了血神低语带来的阴影。

他抬起右臂的动力拳,紧紧握起。分解力场的幽光在拳头上闪烁,映照着他左臂上那枚金色的荣誉桂冠。

然后,他的声音透过石棺内的扬声器传出,经过无畏机甲外部扩音系统的放大,变成了低沉、浑厚、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咆哮:

“卢娜!”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力。

“我将为敌人敲响丧钟!”

话音落下,左臂的加特林机炮开始高速旋转,六根炮管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声,蓄势待发。右臂的动力拳再次握紧,分解力场的嗡鸣变得更加尖锐。无畏机甲背部的散热孔猛然张开,喷出炽热的白色烟雾,在昏暗的英灵殿内如同巨龙吐息。

那烟雾在空气中盘旋、升腾,在红色警报灯的照射下,仿佛化为了实质的怒火——对叛徒的怒火,对战争的怒火,对必须用这钢铁之躯继续战斗的命运的怒火。

卢娜仰头看着这台已经完全苏醒的无畏机甲,看着那弧形的观察窗后隐约可见的红光。她知道,那是德克兰的眼睛,是她的兄弟在注视着她。

她抬起右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为了奥特拉玛,兄弟。”她低声说。

卡托尼亚之怒的巨大身躯微微前倾,仿佛在点头回应。然后,它转动机身——动作略显迟滞,但依旧充满了力量感——迈开沉重的步伐,向着英灵殿的出口走去。

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每一次关节的转动都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庞大的阴影投在殿堂的墙壁上,与那些古老的浮雕和帝国天鹰徽记重叠在一起。

技术神甫们停止了吟唱,仆工们停止了祈祷,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这台战争机器离开。他们知道,这台无畏机甲将奔赴战场,将德克兰·卡托尼亚不屈的灵魂,再次投入那无尽的战火之中。

而在石棺内部,德克兰的意识与无畏机甲的战斗系统完全同步。

他“感受”着每一步的震动,“感受”着武器系统的状态,“感受”着外部传感器传来的数据流。战斗协议正在加载,目标信息正在输入,战术路径正在规划。

但在这所有的机械数据之下,在那片被怒火充斥的意识深处,血神的低语并未完全消失。

那低沉的笑声,如同最细微的电流干扰,时隐时现。

德克兰强迫自己忽略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

“为了卡尔。”他在意识中低语,“为了卢娜,为了戈尔登,为了所有牺牲的兄弟…为了奥特拉玛。”

卡托尼亚之怒走出了英灵殿,步入马库拉格之耀号宽阔的内部通道。前方,更多的极限战士正在集结,红色的警报灯在整个战舰内部闪烁。

战争,在召唤。

而德克兰·卡托尼亚,这位被封存于钢铁之躯的英雄,将再次为帝国,敲响敌人的丧钟。

至于血神的低语,至于那场恐怖的幻象,至于恐虐那计谋得逞般的笑声…德克兰在意识中冷哼,“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无畏机甲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淹没在战舰引擎的轰鸣和战斗准备的喧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