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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姑且算是莲台野夜行(2 / 2)

星暝脸色凝重,一边护着面具谨慎后退,试图与战场拉开距离,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崇德天皇的怨灵?不,不对……如果是那个被退治的‘大天狗’本体,应该更加强大和集中,而不是这样分散又不断重生……这更像是……无数个怀着类似怨恨的灵体,因为某个强烈的‘核心’或‘共同点’,被强行捏合在一起,又不断分裂再生?”他想起秦心所说的“很多杂乱的情绪残渣”。

“怨恨的……聚合体?”他喃喃道,目光扫过那些不断涌现的黑影,它们虽然都以“大天狗”的模糊形象出现,但仔细看,每个的细节都有些微不同,仿佛是由不同个体“拼凑”而成。

千早此刻已无暇分心说话或思考。她身影如电,不断将扑近的黑影击退、打散。但新的黑影总在下一秒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这样的战斗仿佛永无止境。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战场边缘的秦心,仿佛终于从这混乱而强烈的“情绪”风暴中,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关键线索。她那空灵的、缺乏起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心……好像,明白了。”她抬起手,指向那些黑影,“心丢失的那种感觉……是‘怨恨’。而且,这里的怨恨,不止一份。是很多很多……不同的‘怨恨’,但都带着类似的味道……对‘无道’、‘不公’、‘失去一切’的怨恨。”

她的话让星暝心中一震。很多份类似的怨恨?

“它们……太强了,聚集在一起。强到……不自觉地把心这里,对‘怨恨’这种情感本身的感知力,也……吸引过去了一部分?就像大漩涡会吸走旁边的小水流。所以心才会觉得‘丢失’了东西,才会被那种空洞感和残留的牵引感引到这里……”她抬头看着不断重生、疯狂攻击的黑影,额前的面具定格在了带着某种带着探究与分析意味的思考表情。

“可是,为什么现在,心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了呢……”她微微歪头,看向星暝手中的面具,“是因为这个面具……被带到了它们‘身边’吗?面具上有它们渴望的‘形象’?或者,面具本身就是它们怨恨的……一个‘焦点’?一个可以依附的‘象征’?”她的分析虽然基于情感感知,却意外地切中了某种可能性。

星暝听到这里,思路豁然开朗。聚合体!核心执念是“崇德大天狗”代表的怨恨与不公!面具可能是这种怨恨的象征物或引信!所以它们才会前仆后继地想要夺取面具!而它们之所以能不断再生,是因为莲台野这里聚集了太多因类似原因(战乱、压迫、不公)死去、未能安息的怨灵,它们被这强大的共同怨恨“核心”吸引,暂时聚合,但聚合并不稳固,被打散后又能快速重新吸附周围的“材料”!

“必须打破这个循环!不能只治标,要治本!”星暝快速对星焰和秦心说道,“千早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需要一起想办法,削弱它们的根源——也就是那份作为粘合剂的‘共同怨恨’!”

他看向秦心,眼中带着希冀:“秦心,你应该可以感知……甚至‘操纵’情感?那你能不能……试着‘吸收’或者‘干扰’他们身上的那份‘怨恨’?如果作为粘合剂的怨恨变少了,这些聚合体是不是就会自然瓦解?”

秦心闻言,沉默了片刻,她似乎在感受和评估。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用平稳的声线回答:“可以……尝试。怨恨,也是情感的一种。心可以……‘掠夺’情感。虽然他们现在的怨恨很强,很混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沾满污秽的线团……但心可以试着,在他们被攻击、震荡的时候,把‘线头’找到,然后……抽走一些。抽走一点,线团就松一点,可能就容易散开一些。”

“太好了!”星暝精神一振,“千早!改变战术!不要追求一击消灭,以牵制、干扰、制造破绽为主!星焰,你用你的火焰,不是直接攻击,而是试着灼烧、净化它们外溢的怨气,给秦心创造机会!秦心小姐,你看准时机!”

“明白!”星焰虽然有些紧张,但听到明确的指令,立刻鼓起勇气,一团温暖但不爆裂的银色火焰在她掌心升起,散发出驱散阴寒的光与热。

千早在激烈的战斗中勉强听清了星暝的喊话,立刻心领神会。她不再试图一次性击溃黑影,而是凭借绝伦的速度,开始绕着黑影游走,动作更加精巧。

“星暝大人……您就站在那里统筹指挥好了!千万别过来!也别再尝试戴那个面具了!”百忙之中,千早还不忘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关切。

星暝从善如流,立刻又往后挪了几步,找了块还算干爽的大石头半躲在后边,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战局,嘴里还念叨着:“我就知道我的定位很重要……观察手加指挥官……”

星焰:“……”

新的战术开始执行。千早如同引导风暴的舞者,在数个黑影间高速穿梭,她的攻击变得更具技巧性,往往一触即走,重点攻击黑影试图重新凝聚的关键节点,或者打断对方扑向星暝的企图。星焰则在外围游走,看准怨气浓重逸散之处,便弹出一小团温暖的光焰。那光焰并不灼烧实体,却能让阴寒的怨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声响,变得更加稀薄、混乱。

秦心则漂浮到战场侧上方,闭上了眼睛。她额前和周身悬浮的所有面具,同时亮起了幽微的、不同色彩的光芒。一种无形的、针对“情感”的吸力与干扰力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战斗进入了更加复杂却也更有“希望”的阶段。千早和星焰的配合制造出更多怨气逸散、结构不稳的瞬间,而秦心则抓住这些瞬间,如同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将聚合体核心的“共同怨恨”吸收、剥离。

效果立竿见影!

随着一部分怨恨被秦心持续吸收,那些黑影的再生速度明显变慢了,新凝聚的身体也淡薄了许多,攻击不再那么疯狂凌厉,甚至那“大天狗”的狰狞外形都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时而部分溃散,露出内部更多茫然挣扎的个体灵体轮廓。

“粘合剂……变少了呢。”一个软糯慵懒、仿佛刚睡醒般的女声,忽然在星暝身后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好奇和点评的意味。

星暝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不知何时,西行寺幽幽子已飘在他刚才躲藏的大石头旁边,探着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战斗。她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眼前不是凶险的怨灵战场,而是什么有趣的街头表演。

“幽幽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星暝惊问。

“嗯?就在刚才呀~”幽幽子歪着头,粉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看到这边好像很热闹,有很多‘客人’的样子,就过来看看嘛。怎么,不欢迎我吗?好伤心~”

“不、不是不欢迎……”星暝连忙摆手,“幽幽子!你对这些……怨灵聚合体,有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他们好像快撑不住了,但这样一点点削弱,千早她们也很累……”

“办法呀……”幽幽子作思考状,但眼神依旧飘飘忽忽的,没什么焦距,“嗯……我只是个路过的、普普通通的亡灵而已哦(我只是个普通的一面boss)?对付这种纯粹的怨念大杂烩,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呢~它们没有实体,精神又乱糟糟的,我的能力对它们好像没什么用呢。”

“……普通的亡灵。”星暝嘴角抽了抽,决定不深究这个明显与事实不符的自我描述,“那你刚才说‘粘合剂变少了’……”

“是呀~”幽幽子望向那些颜色变淡、动作迟缓的黑影,“怨恨就是它们的糨糊嘛。现在糨糊被那个有趣的面具妖怪抽走了一些,当然就粘不牢啦。”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战场中央,那个最大的、一直试图突破千早阻拦冲向星暝的怨灵聚合体,在承受了秦心又一次集中的“怨恨抽取”后,终于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但已虚弱不堪的悠长嘶嚎,那扭曲的“大天狗”形体如同沙堡般彻底崩塌、溃散!

不再是重组,而是彻底分解!化作数十上百道或浓或淡、散发着残余怨气、形态各异的灵体!它们脱离了那强力的怨恨核心束缚,不再具有统一的攻击性,如同被惊扰的蝙蝠群,在莲台野上空茫然地、混乱地飘荡、盘旋,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看,散架了呢~”幽幽子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在欣赏自己的预言成真。

“现在怎么办?”星暝看着空中那些飘荡的灵体,虽然不再构成直接威胁,但如此多的灵体聚集在此,终究不是办法,而且它们的怨气并未完全消散。

“现在嘛……”幽幽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多了一丝属于冥界公主的静谧与空灵,向前方缓缓飘去。

她面对着空中那一片茫然的灵体之海,双手在胸前轻轻合拢,又缓缓张开,仿佛在拥抱无形的风。她没有念诵复杂的咒文,只是用空灵而舒缓、仿佛带有某种直达灵魂本质的魔力的语调,轻轻哼唱起一段没有具体歌词的、古老而哀婉的旋律。

那旋律仿佛能安抚一切躁动,涤净一切污浊。在幽幽子的哼唱声中,那些灵体残余的怨气、不甘、痛苦,如同被温暖的泉水洗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淡化、消散。它们徘徊混乱的动作渐渐停止,茫然的“面孔”似乎也转向了幽幽子的方向,仿佛在聆听。

过了片刻,幽幽子的哼唱声渐息。她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如同指挥家般,朝着冥界的方向轻轻一引。

那些灵体纷纷化作点点微弱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如同夏夜逆流而上的萤火虫群,又如同归巢的倦鸟,安静地、有序地缓缓升向夜空,朝着某个方向自行汇聚,最终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莲台野重新被深沉的寂静笼罩。

“结、结束了呢……”千早终于能停下动作,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显然消耗不小。但她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结束了呢。”星焰也松了口气,小跑着回到星暝身边,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主人你真的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刚才好危险!”

“结束了……”秦心缓缓从半空中降下,睁开眼睛。额前的面具再次换成了一副看起来温和无害、带着少女恬静感的“小面”。她轻轻抚过其余面具中一副颜色暗红、造型狰狞的面具(正是那天狗面具的形态),低声道:“好多‘怨恨’……需要……好好‘整理’、‘消化’才行。”

星暝这才想起,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个赤红的天狗面具,果然不见了!他立刻看向秦心。

在秦心周身缓缓旋转的众多面具里,那副赤面长鼻的“大天狗”面具,赫然在列!它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虽然造型依旧狰狞,但上面原本附着的、那种躁动不安的牵引感和诡异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变得和其他被收纳的面具一样,只是秦心“情感库存”中的一件藏品,安静而顺从。

“面具……被秦心‘回收’了吗。”星暝若有所思。看着秦心和她那些能够吸收、储存、乃至操纵特定情感的面具,一个模糊但颇有潜力的想法在他心中悄然成形——不过,这个想法还不成熟,需要从长计议,等回去安顿下来后再慢慢考虑。

“真是块好地方呀~”

幽幽子飘了回来,又恢复了那副悠闲的模样。她望着那棵巨大的樱树和

“又安静,风景也好,离‘家’(指冥界)又近……如果我也死了的话,一定要让人把我埋在这种地方呢。一定很舒服,不会被打扰。”她说着,还点了点头,仿佛在肯定自己的选址眼光。

星暝:“……”他张了张嘴,看着幽幽子那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的纯然表情,一时语塞,所有准备好的客套感谢词都卡在了喉咙里。这位亡灵公主的思维回路,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啊……”幽幽子忽然抬手,轻轻按住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睛里瞬间漾起了朦胧的水光,语气也变得可怜兮兮,“说到这个……肚子突然好饿……刚才好像不小心,‘运动’了一下下?消耗了一点点的能量呢。好饿……得立刻回去找妖灵,看看还有没有存着的点心,或者让她马上做一点什么……”她一边用令人闻之心碎的委屈语调嘟囔着,一边就这么飘飘悠悠地、仿佛梦游般,朝着无迹可寻的方向飞走了,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莲台野更深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留下原地的星暝、千早、星焰以及秦心四人,面面相觑,一阵短暂的沉默在寒风中弥漫。

星暝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吧……总之,看来这边的麻烦,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他转向秦心,语气诚恳,“秦心小姐,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不然我们可能要被那些怨灵耗到筋疲力尽。”

秦心摇了摇头,额前的“小面”微微晃动:“心只是……拿回了本来就有点属于心的东西,顺便……清理了一下‘环境’。”她看了看周围,“这里的‘情绪残渣’少了很多,干净了一点。”

“说起来,”星暝斟酌着用词,“秦心酱,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是说,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暂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或者需要时间整理那些新吸收的……‘情感’,不如……先跟我们回去?博丽神社那边虽然简陋,但落脚休息、喝杯热茶的地方还是有的。而且,关于这个面具,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慢慢聊聊?我也很想知道,你后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发出邀请,一方面是出于对故人(尽管对方记忆模糊)的关心和感谢,另一方面,也确实对秦心和她能力背后的故事感到好奇。

秦心静静地看了星暝几秒,又看了看脸上带着友善(虽然疲惫)笑容的千早,以及好奇望着她、眼神清澈的星焰。额前的“小面”微微偏向一侧,似乎在思考。过了片刻,她轻轻点了点头:

“嗯。心,暂时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而且……多了很多需要时间慢慢‘整理’的情绪。”她指的是新吸收的大量怨恨情感,“打扰了。”

“太好了!”星焰高兴地拍了下手,她对这位能控制好多面具、看起来有点神秘但又似乎很好相处的姐姐颇有好感。

千早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尽管脸上还带着倦色:“欢迎,秦心小姐。回去的路,我来带吧。我知道一条相对好走些的近道,而且……”她看了一眼秦心单薄的衣着(面灵气似乎不怎么怕冷?),“可以避开风太大的山口。”

于是,星暝、星焰、千早,加上新加入的、沉默着的秦心,一行四人(?)踏上了返回博丽神社的路。星暝走在队伍中间,思绪却并未完全平静。虽然面具的谜团似乎解开了一部分——它因承载了“崇德大天狗”传说中的怨恨象征,与能感知并操纵情感的秦心产生了跨越距离的感应,最终引导他们来到这个怨恨聚合体出现的地点,而秦心又恰好丢失了部分对“怨恨”的感知——但更深层的问题依然悬而未决:

譬如,那些怨灵为何会以“崇德大天狗”的形象聚合?是单纯的模仿,还是有更深层的联系?那个面具最初是从何而来?西行法师选择在此长眠,与莲台野成为怨灵聚集点,是巧合还是有意?以及,究竟是谁在幕后导演着这一切?

这些谜团,像散落在黑暗历史中的碎片,闪烁着幽微的光,却暂时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也许,有些答案永远埋在了黄土之下,有些则飘散在时间的长河中。

不过,星暝相信,既然线索已经浮现,关联已经建立,随着时间推移,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些真相会如同水落石出般逐渐清晰。退一步说,即便他们这一行人暂时无法完全勘破所有秘密,在更加遥远的未来,在这片土地上,或许也会有那么一支因缘际会组成的队伍——可能是好奇的少女,可能是追寻灵异的学生,也可能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某人——如同在沙滩上寻觅珍珠的旅人,在历史的尘埃与传说的夹缝中,耐心地将这些被时光掩埋的碎片一一拾起,细心擦拭,最终将被遗忘的真相,重新编织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