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哭。
苏菱安和墨鸦同时望去,只见小桃蜷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那块祖纹玉。
此刻,玉石正散发着淡淡的血光,一行行细小的名字在玉中不断浮现,又不断隐去,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家族的血泪史。
最终,所有的名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行清晰的血字,定格在玉石中央。
“苏昭宁·守藏使·代姐赴死。”
小桃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决堤而下:“姐姐……姐姐不是自愿的……她是被族里的长老骗进去的……他们说,只要姐姐代替我成为守藏使,进入归藏渊,我就永远不会被选中……他们骗了她!也骗了我!”
苏菱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昭宁,是她和小桃的亲姐姐。
她一直以为,姐姐是自愿牺牲,是为了家族的荣耀。
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肮脏的欺骗!
她走过去,将痛哭失声的小桃紧紧搂入怀中,眼神中的悲伤与温情迅速被一种淬了毒的寒冰所取代。
“好啊,”她的声音很轻,却比归藏渊的寒风更冷,“一骗三百年。那今天,我就让那些骗人的人,听听死人是怎么讨债的。”
就在这时,一盏昏黄的灯笼出现在门口,静静地亮着。
安魂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她佝偻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她没有进门,只是轻声道:“姑娘,你摇的是铃,可你走的是债道。从你踏出归藏渊的那一刻起,每一步,都有亡者跟着。”
她手中的灯笼轻轻晃动,光影投向地面,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地砖。
她指向地底深处,声音幽幽传来:“他们跟着你,不是要香火,也不是求超度。他们……要亲眼看着,那扇门后的债,一笔一笔,还清。”
苏菱安缓缓站起身,将小桃交给墨鸦。
她走到安魂婆面前,将那枚沾着自己血迹的归藏铃,重新系于腰间。
清脆的铃声,此刻听来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那就让他们跟紧些——我苏菱安,从不欠账。”
说完,她转身回到灵泉边,从怀中取出了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那半块残破的玄铁兵符。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兵符投入灵泉之中。
泉水瞬间沸腾,水汽蒸腾,水面再次映出画面。
但这一次,不再是万年前的惨剧,而是一片荒芜的废墟——镇远镖局的祖地遗址!
画面不断下沉,穿透地表,深入地底。
在镖局祖宅的地基之下,深埋着一截巨大而古老的锁链!
那锁链由不知名的玄黑金属打造,上面布满了与“墟噬核”同源的邪恶符文。
它的一端已经断裂,另一端则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锁着整个大地。
一截断裂的“墟噬锁链”!
墨鸦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原来如此……你们苏家世代守护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器线索,而是这真正的封印节点!”
苏菱安看着水中的画面,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
“难怪要灭我满门。”
她终于明白了。
三百年前,太宗皇帝屠戮镇远镖局,不仅仅是为了抢夺线索,更是为了……让这本就脆弱的锁链,断得更彻底!
她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归藏铃,铃铛在她掌心剧烈震颤,仿佛在渴望着一场血腥的共鸣。
“那我今天,就以这铃声为引,把他们的债,连本带利,砸到他们坟头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外原本晴朗的夜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
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风中带来的不是雨水的湿气,而是一股陈腐的土腥和皇陵深处特有的龙涎香。
苏菱安腰间的归藏铃嗡鸣不止,似在与遥远地脉深处的某种庞大意志共振。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了黑暗的屋檐,望向了京城之外,那片沉睡了三百年的帝王陵寝。
她迈步,走出了祠堂。
债主上门,岂有让欠债的久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