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指尖几乎要触到地图上 “云州” 两个字:“那里的百姓还在城墙上受冻挨饿,那里的将士还在用血肉之躯抵挡骑兵,你们却在这里为了‘打’还是‘退’,像斗鸡一样互相撕咬。”
“户部尚书担心粮草,朕明白。” 他的目光转向抱着账簿、脸色煞白的户部尚书,“但你只算得出粮草数目,算不出民心向背。”
“尉迟将军急于赴战,朕也懂。” 他又看向甲胄歪斜、眼神却依旧锐利的尉迟恭,“但你只看得见刀光剑影,看不见后方空匮。”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人,从吓得瑟瑟发抖的新科进士,到捂着下巴的礼部侍郎,从怒目圆睁的年轻武将,到垂头丧气的太史令:“你们吵了整整一个时辰,有说过如何加固雁门关防线的吗?有说过如何加快火球弹制作的吗?有说过如何安抚云州百姓家眷的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般抽在每个人脸上,文官们羞愧地低下头,武将们也纷纷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那位拔了刀的年轻武将 “当啷”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的不是你。” 李世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疲惫,“是朕,没能让你们明白,不管是文是武,你们都该有同一个名字 —— 大唐臣子。”
他走到殿中央,弯腰捡起那本被踩烂的《云州灾情疏》,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和脚印。疏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 “百姓哭嚎”“血溅城墙” 等字样依旧清晰可辨。
“传朕旨意。” 李世民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户部尚书,三日内清点长安所有官仓,包括朕的内库,哪怕是一粒米也要统计清楚,朕要知道到底能凑出多少粮草。”
“尉迟恭,” 他转向老将军,“你与王副将即刻前往新械坊,与李杰商议火球弹的运输之法,朕要这些利器三日后能随先锋军出发。”
“房玄龄,” 他看向满脸忧色的宰相,“你牵头,让文官们草拟一份募粮令,张贴于长安十二门,号召富商士族捐粮助战,捐得多的,朕亲自题字嘉奖。”
“长孙无忌,” 他又看向身旁的重臣,“你负责协调各州府,调运民夫车马,务必让粮草能跟上军队的脚步。”
“其他人,” 李世民的目光再次扫过群臣,“各司其职,有异议的,现在就说。”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过了许久,户部尚书抱着账簿,深深躬身:“臣遵旨。”
尉迟恭挺直脊梁,甲胄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臣遵旨!”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那位年轻的武将依旧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 臣愿戴罪立功,随尉迟将军前往云州!”
李世民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准了。记住,到了云州,把刀对准突厥人。”
“谢陛下!” 年轻武将重重叩首,额头磕出了血印。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光柱里的尘埃缓缓浮动。散落的奏章被一一拾起,翻倒的案几被重新扶起,磨掉漆的龙头拐杖被小吏悄悄收走。
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骂战终于落幕,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云州的战火还在燃烧,粮草的缺口依旧巨大,而突厥人的铁骑,正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慌张。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手里举着一封染血的信笺,声音抖得不成调:“陛下…… 云州…… 云州外城…… 破了!”
“哐当” 一声,尉迟恭手里的佩刀再次滑落,这一次,没人去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染血的信笺上,刚刚平复的空气,瞬间又被绝望的寒冰冻结。
李世民接过信笺的手指微微颤抖,龙袍的袖口遮住了他的表情。太极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铜壶滴漏的 “滴答” 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反复回荡,像在为云州的百姓,倒数着最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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