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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星者”号如同受惊的游隼,迅速下潜,将北极冰原的刺骨寒风、怪物的咆哮以及Aris博士那疯狂的遗言一同隔绝在厚重的金属外壳之外。船舱内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带着消毒剂味道的宁静,只有生命维持系统和“舵手”运行的微弱嗡鸣作为背景音。
李在允靠在指挥中心的座椅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刚才在实验室和冰原上的激烈逃亡,显然严重透支了他本就未痊愈的身体。他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有些艰难。
林舒宜将样本盒放在他旁边的控制台上,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还带着北极的寒意。她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拿起医疗包,找出镇痛剂和营养剂,熟练地为他进行注射。她的动作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生涩,带着一种经历磨难后沉淀下来的稳定。
药物注入静脉,李在允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里带着血丝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但深处的锐利并未消失。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样本盒上,像是在凝视着一个潘多拉魔盒。
“值得吗?”林舒宜轻声问,打破了沉默。为了这几枚芯片和三小瓶可能已经失效的培养基底,他们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李在允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手,拿起样本盒,指尖摩挲着冰冷的表面。
“Aris是个疯子,”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种剖析实验对象般的冷静,“但他是个天才的疯子。K的‘涅盘’病毒,最初的核心构想,很可能就源自于Aris的‘拉撒路计划’。”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破碎的资料。
“区别在于,K想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是抹杀不确定性,建立一个由他意志主导的、‘纯净’的数据天国。而Aris……他追求的是极致的进化,是打破生命界限,哪怕过程充满混乱和……毁灭。”
他的目光转向林舒宜,眼神复杂。
“这‘零号株’,既是‘涅盘’的源头,也可能……是它的‘抗原’。Aris将自己与它融合,试图成为新人类的神,但显然,他失败了,只留下这残缺的……遗产。”
“我们能成功吗?”林舒宜看着那小小的安瓿瓶,里面的澄清液体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
“不知道。”李在允的回答依旧坦诚得近乎残酷,“数据需要分析,样本需要测试。而且……”他看向主屏幕上“舵手”刚刚更新的全球态势图,上面代表“涅盘”影响区域的红色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张,“……我们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