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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主控中心内,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鸣和呼吸声。屏幕上,那组高亮的基因序列与“涅盘”变异信号的动态比对仍在无声地演绎,像一场微观世界的残酷角力,充满了致命的精妙与难以预测的风险。
“编程‘涅盘’……”塞拉斯博士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目睹神迹(或亵渎)般的震撼与恐惧,“Aris……他彻底疯了。但他……可能成功了第一步。”
成功的疯子和失败的科学家,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李在允紧盯着那复杂的数据流,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狂热,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控制它的概率?”
塞拉斯博士和几位专家快速交换意见,进行了几轮闪电般的估算。
“基于现有数据,在理想实验室环境下,成功引导特定方向变异的理论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五。失败结果包括:病毒失控加速变异、宿主(如果用于治疗)产生不可逆的恶性畸变、或者……触发病毒更强烈的反噬与攻击性。”一位负责风险评估的老研究员语气沉重。
百分之十五。而且只是理论上的“引导”,距离真正的“控制”还差得远。
林舒宜的心沉了下去。希望如此渺茫,代价却可能高得无法承受。
“我们需要测试。”李在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斩钉截铁,“理论模型永远有局限。我们需要知道它在真实对抗中的表现。”
“测试?!”塞拉斯博士失声道,“用什么测试?基地里没有活体样本!更没有被‘涅盘’感染的个体!”
“我们有。”李在允平静地回答,目光转向林舒宜。
不是她。林舒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术刀。
“样本盒里的培养基底。”李在允解释道,“理论上,那是‘零号株’的纯净载体。我们需要验证它对‘涅盘’的主动反应,以及……是否具备可控性。”
他看向塞拉斯博士:“基地的隔离生化实验室还能用吗?最高安全等级的那种。”
塞拉斯博士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反对,但看到李在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屏幕上那诱人又危险的“后门”序列,最终颓然地点了点头。
“……‘方舟’级隔离实验室,还能启动。但能源和维护……”
“带我去。”李在允打断他,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
塞拉斯博士咬了咬牙,对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研究员吩咐了几句,然后快步跟上李在允和林舒宜。
他们穿过更加深邃、戒备更加森严的通道,来到一扇由多重合金和能量屏障封锁的厚重闸门前。门上标记着鲜红的生物危害标志和“最高禁区”的字样。
经过繁琐的身份验证和消毒程序,他们进入了隔离区内部。这里如同一个微缩的、高度无菌的科研堡垒,各种自动化仪器一应俱全,只是同样蒙着一层岁月的灰尘。
在塞拉斯博士的指导下,李在允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零号株”培养基底安瓿瓶,放入一个特制的、与外部完全隔离的微型培养皿中。培养皿连接着精密的注入器和一套复杂的传感器阵列。
“准备注入模拟‘涅盘’病毒信号。”李在允命令道,他的声音在密闭的实验室内显得异常清晰。
【模拟信号已就位。强度为已捕获变异体平均值的百分之五十。】“舵手”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
“注入。”
一股无形的、模拟的数据流被注入培养皿。传感器立刻捕捉到了“零号株”基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