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那句轻飘飘的“这就够了”,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追问都堵了回去。
他独自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压不住心底翻涌起的一丝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当他的名字不再是“唐心溪的丈夫”,而是那个让李宏泰都要卑躬屈膝的“陈先生”时,他从唐心溪眼中看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和疏离。
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到底是谁……”陈玄放下水瓶,低声自嘲,“我他妈也想知道。”
客厅里,苏婉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唐心溪正抱着那个木盒,失神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精致却易碎的瓷娃娃。
苏婉的心,狠狠一揪。
她快步走过去,从女儿冰冷的手中拿过那个木盒,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心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花一千六百万?”
唐心溪像是被惊醒,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当着唐心溪的面,直接将木盒打开。
“啪嗒”一声轻响。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母女二人同时愣住了。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古董字画,只有一套乌黑发亮的银针,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绒布上,针尾雕刻着细密繁复的龙纹,透着一股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就……就这个?”苏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套针?一千六百万?”
这简直是疯了!
唐心溪也彻底懵了。
她忽然想起,陈玄在台上,曾仔细看过这套针。
买下它,难道只是为了……这套针?
就在这时,苏婉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李宏泰”三个字。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李宏泰恭敬到近乎谄媚的声音传来:“唐夫人,陈先生到家了吗?我刚得到消息,赵家的赵康年老爷子,已经备了重礼,正在赶往您府上的路上,说是要……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苏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赵康年,那是跺跺脚整个云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现在要去她家负荆请罪?
因为陈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手中的木盒上。
那套乌光沉沉的银针,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丝绒上,针尾繁复的龙纹,在灯光下闪过一丝诡异的冷芒。
“还阳九针……”
苏婉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针身,脑海中一道尘封的记忆闪电般划过。
这个名字,她好像在祖父的书房里,一本记录天下奇闻异事的孤本上见过。
传闻此针有逆转阴阳,与阎王夺命之能。
当然,这被当做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这套传说中的针,就真实地躺在她的面前。
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长。
这个男人,他不惜暴露身份,豪掷千金,难道就是为了用这套针去……救人?
救谁?
能让他动用这种传说之物去救的人,又会是何等滔天的存在?
苏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陈玄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你以为看到了边缘,实际上,那只是另一片更深邃的黑暗的开始。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