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能听见。
艾德琳摘下项圈,放在桌上。金属已经变形,边缘发红,像烧红的铁片。她不再靠设备过滤干扰,而是让自己直接面对杂音。无数声音涌入脑海,像很多人同时说话。她咬牙分辨,终于听出一点不一样——某种有规律的停顿,像心跳,又像敲击。
三下短,两下长,再三下短。
“这是信号。”她说,声音有点抖,“不是随机噪音。有人在发信息,用钟声当载体。”
“敌我不明。”雷煌说,右手已经搭在腰间的枪上。
“不一定全是敌人。”凯莉斯睁开眼,眼神很深,“也可能是被困在里面的人,想联系外面。或者……是我们过去的自己。”
“也可能是个陷阱。”艾德琳提醒,手指在桌面划出一道浅痕。
没人反驳。
雷煌关掉了所有警报系统。探测器显示一切正常,空间稳定,能量场也没问题。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面。他启动量子级灵魂绑定通道,把三人的生命频率连到同一个监控回路。只要一个人出事——心跳停止、脑电平直、灵能失控,系统就会立刻响应。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信的预警。
艾德琳坐回终端前,手放在键盘上,但没打字。她在等,等下一个信号出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那是灵能过载的表现,她没吃药压下去。疼让她清醒,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凯莉斯盘腿坐下,骨翼半张,指尖轻碰太阳穴。她没再深入预知,只是保持在一个临界状态,像站在悬崖边听风。血从伤口慢慢流出,滴在台上,发出极轻的“嗒”声,一下一下,像时间的脚步。
雷煌站在主控台中间,双臂微张,身上电光不再乱炸,而是形成一个环形脉冲,不断扫描周围。他的机械眼不停刷新数据,每一秒都在比对变化。左臂的旧伤隐隐作痛,身体在提醒他已经快到极限,但他没退。
没人说话。
青铜色的光照着房间,像擦不掉的污渍,又像某种诅咒。
钟声还在响。
越来越近。
凯莉斯忽然睁眼。
“节奏变了。”
声音很轻,但他们都听到了。
雷煌马上调取记录,对比过去十分钟的声波图。原来稳定的三短两长三短,现在变成了四次短响,中间夹着一次很长的停顿——像一句话说完后的沉默,又像叹完气后的空白。
艾德琳的手重重按在桌上,指节发白。
“这不是信号。”她说,声音低沉,“是命令。”
“谁的命令?”雷煌问,目光扫过主控台每个角落。
凯莉斯没回答。
她看向角落的一台备用显示屏。那台机器早就断电,线路剪了,电池也没了,根本不可能开机。可这时,边缘突然亮起一道缝。
蓝色的光。
不是青铜色。
也不是他们用的任何一种信号。
光慢慢变大,显出一行字:
**“不要回应。”**
字很清楚,笔画边缘有点波动,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投影。接着,
**“你们听到的,不是钟声。”**
第三行浮现:
**“是它的名字。”**
话落的一瞬间,三人同时感到体内一震——不是耳朵,也不是大脑,而是更深的地方,仿佛灵魂被轻轻拨了一下。
雷煌慢慢握紧拳头,电光在他指缝间闪动。
他知道,这场对话,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