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还放在控制台上,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他没有擦,好像这血必须留在这里。金属有点烫,是系统运行太久的缘故。他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十七个点都亮了,这是重建防线的第一步。中继器还没启动,但路通了,干扰场正常,车队还有两个小时到。
“监控系统启动。”他说,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指挥室里很清楚。
艾德琳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肩甲上有绿色的痕迹,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她按了几下按键,动作很准。通讯接通了,三支小队收到指令,正在向V-9外围移动。她的项圈不烫了,但还在轻微震动,像是神经还没完全恢复。这是之前用灵能留下的反应。
“前线延迟四秒。”她说,“G7、K3、M1这三个点没跟上新频率。”
雷煌打开基站图,三个红点在边上闪着。能量正常,线路也没问题,但信号就是不通。不是被切断,也不是机器坏了,而是没人去重启。
“不是技术问题。”他低声说,“是没人做该做的事。”
艾德琳马上连上应急频道,发送强制校准命令。十秒后,G7恢复正常。K3和M1还是没反应,像死了一样。
“派过去的人到了吗?”雷煌问。
“K3小队刚到,设备在休眠,操作员不在岗位。”
“M1呢?”
“联系不上,最后的画面显示控制室没人。”
雷煌站起来,走到星图前。他的义眼慢慢扫过坐标,比平时慢一点——他知道是灵能影响还没消。但他不能等。
他闭上眼,顺着那条没断的量子链接找回去。那是他和凯莉斯之间的连接,来自一次实验。现在成了唯一的线索。
有一点波动,很弱,但确实存在。
他睁开眼,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个位置。“这两个点不对。”他说,“它们模仿主网节奏,但差了0.3度。有人故意造假信号。”
艾德琳立刻查记录。过去十分钟,K3和M1各自上传了三次“运行正常”的报告,时间一样,数据包结构也一样,连错误码都相同。
“日志是假的。”她说,“系统有后门。”
“不只是后门。”雷煌看着屏幕,“是有内鬼。他们知道我们要加强监控,提前设了假终端,混进网络。”
艾德琳直接用最高权限,把两条异常链标记为高危。系统警告:这样做会触发隔离,部分防御可能失效。
她点了确认。
警报响了三秒,然后被关掉。主屏变红,整个网络地图都被警告框覆盖。所有未认证的数据通道关闭,进入人工核查模式。每个终端都要手动确认。
“告诉机动队,进K3和M1要小心。”雷煌说,“别信任何自动提示,哪怕写着‘系统安全’。”
通讯传来回应。K3小队开始手动重启主机。M1因为没信号,只能靠导航灯,在黑暗的管道里前进。
指挥室安静下来,只有数据滚动的声音。
凯莉斯躺在侧舱,脊椎连着监测线,导管里流着淡蓝色液体。她呼吸很轻,几乎看不出来,但脑波每七分钟跳一次,像在接收什么信号。医疗AI显示她在深度休眠,残翼收在舱内,表面的黑色纹路还在动,像活的一样。
雷煌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知道她还在连着什么,可能是记忆碎片,也可能是敌人留下的信号。他不能叫醒她,也不敢断开连接——一旦强行中断,她的意识可能会永远迷失。
“她撑得住。”艾德琳站在他身后说,“只要不唤醒,绑定就不会崩。她的身体还在适应,就像伤口在愈合。”
雷煌点头,回到主控台。他脱掉右手手套,露出掌心一个扭曲的符文——那是绑定时留下的印子,现在有点发热。
二十分钟后,K3恢复正常。操作员被发现昏迷在休息区,生命体征稳定,但神经接口有烧伤痕迹。初步判断是被人远程注入麻痹程序,通过合法通道入侵。
M1还是没消息。
“他们进控制室了吗?”雷煌问。
“五分十四秒前传回最后一段影像。”艾德琳调出画面,“门开了,灯亮着,但没人。”
画面中,走廊干净,地上没有脚印。控制台显示“系统待机”,鼠标却自己动了一下——非常轻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有人在远程操作。”雷煌说。
“不可能。”技术官在通讯里说,语气急了,“我们已经切断所有外部端口!”
“那就是……”艾德琳盯着屏幕,“端口是从内部打开的。”
话音刚落,M1的画面黑了。
几秒后,又亮起来。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你们看错了”
雷煌眼神一紧,手心的印子突然刺痛。
艾德琳立刻封锁频道,启动物理隔离。所有与M1相关的线路断开,只保留供电,彻底切断数字入侵的可能。
“他们不是要破坏。”雷煌低声说,“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
“为什么只选这两个点?”
“因为它们是盲区。”他指着星图,“平时靠自动系统维护,没人会马上注意到它们掉线——直到变成突破口。”
“但现在我们注意到了。”
“所以他们换了方法。”
话刚说完,主屏弹出新警报。
北方技工网络的量子干扰器阵列中,04单元功率异常上升,超出安全值百分之二百。系统调节失败,冷却失效,外壳温度接近危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