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还插在第三支柱的凹槽里。符文闪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地面在震动，裂缝朝高台边蔓延。他的左腿已经没感觉了，一股冷意从脚底往上爬。右臂垂着，皮肉焦黑，骨头露在外面。风吹过时，能听到金属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没动。
疼得太久，身体反而麻木了。脑子很清醒，不是因为他坚强，而是痛到了极限。身体自己关掉了大部分感觉，就为了让他还能站着。
瓦尔克洛站在高台上。他后脑有六根绿色的管子亮着光，微微晃动，连着空中六个发光的点。那是六个战士的意识，被抽出来当成能量用。他们曾经是活人，会喊会哭。现在只是数据，是维持仪式的燃料。
他的机械触手张开，围着身体转。绿雾翻滚，四周的晶体全都亮了。嗡嗡声越来越大，盖过了心跳。
“你毁不了它。”他说，声音很平，“系统已经启动，停不下来。这是进化的终点，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雷煌抬起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他咳了一声，血从嘴角流下，滴在装甲上，溅成小红点。那滴血落在一条还没灭的符文线上，蓝光一闪，又没了。
“我不是来毁系统的。”他沙哑地说，“我是来关你的电源。”
说完，他猛地拔出手，带出一串血珠。转身就跑。
地面升起锁链，比之前更多更粗。镣铐自动追着他，在空中划弧线。他不躲，左手拍地，把一种频率压进符文线路——那是祖先传下的密码，能让古老的线路短暂复活。电流倒流，第一排锁链爆炸，碎片飞起，割破他的脸。一道深口子从眉毛到下巴，血流进眼睛，视线变红。
他没眨眼。
他知道时间不多。
艾德琳靠在断掉的门框边。她的肩甲只剩一半，皮肤下的金属丝乱窜，像疯长的藤蔓。她看着雷煌冲出去，咬牙扯下脖子上的项圈。装置炸开，火花四溅，烧伤了她的脖子。她双手合十，掌心挤出一块核心——那是她藏在体内的禁忌东西，本该死时自毁，现在却被她硬抠了出来。
她把它按进胸口。
蓝光爆发，不是柔和的光，而是一道闪电。她的眼睛变白，脊椎发亮，整个人像一根通电的导线。她抬起手，准备打出最强的一击。
“拦住它们三秒！”她吼，声音不像人，像机器。
凯莉斯跪在地上。她的翅膀只剩骨架，左眼裂开，银色的血顺着脸往下流。她的预知能力快崩溃了，看到的画面断断续续——复制人穿墙、锁链合拢、雷煌倒下……每一次未来都是失败。她摇头，用指甲划破额头，血混着银光，在空中画出一条线。那是她用命写下的指引，每一笔都在对抗命运。
“左边……绕柱……跳……”她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清楚，直接传进雷煌脑子里。
他听到了。
他往左拐，撞碎一根柱子，借着飞溅的石头跳起来，躲过两根交叉的锁链。复制人从墙里钻出，裹着绿雾，动作更快，刀直砍他脖子。
他低头，肩膀硬接一刀。装甲裂开，血喷出来。他落地站稳。
第二波锁链升到半空，变成电网，电流交织成笼子。他停下，举起右手，指尖有一点电光跳动。这点电不够炸电网，但他不需要。
他看向艾德琳。
她点头，抬手打出一道光。
光击中电网节点，瞬间过载。雷煌冲进去，穿过爆炸的热浪，风烧着他的背，装甲噼啪响。他冲向高台右边，脚步沉重，但没有停。
瓦尔克洛冷笑，挥动触手，绿雾凝成盾牌，一层又一层挡在身前。同时，三个复制人从虚空中走出，围住雷煌，刀锋交错，封死所有路。他们是完美的假货，动作一致，眼神空洞，体内是被改过的记忆和虚假的忠诚。
雷煌不退。
他左手按地，把最后一点磁场送进地面——伏尔康血脉特有的频率，能干扰量子同步程序。三人动作一顿，步伐乱了。他抓住机会，撞开一个，肘击另一个胸口，骨骼碎裂，对方胸口塌陷，面具炸开。第三人挥刀砍下，他侧身，刀削过左臂，深可见骨，肌肉翻开，露出里面的合金支架。
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膝盖顶碎关节，夺刀，回旋劈断脖子。
尸体倒地，化作绿烟散去，脸上还带着吃惊的表情。
高台就在眼前。
瓦尔克洛抬手，六根神经管震动，空中六个光点旋转，形成漩涡。绿雾暴涨，地面喷出黑火，温度飙升，空气扭曲。他的声音变得巨大，像是从地底传来：
“你阻止不了。我们都是齿轮，推动历史前进。牺牲是必要的，痛苦是必须的。没有我们，文明早就完了！”
雷煌喘气，一步步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