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星尘永护(1 / 2)

一九四五年,九月三日。

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霞飞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街道两旁,人们早早地就聚集起来,手里拿着报纸,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号外!号外!日本正式签署投降书!战争结束了!”

报童清脆的吆喝声在街头回荡。行人纷纷驻足,争相购买那份还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有人当场就哭了出来,有人则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八年了,整整八年,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在霞飞路尽头那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里,黄砚舟和林星晚并肩站在露台上,望着楼下欢腾的人群。晨风轻轻吹拂着林星晚的鬓发,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披肩,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黄砚舟的手。

“结束了。”黄砚舟轻声说,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星晚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越过欢庆的人群,望向远方,仿佛在凝视着更久远的过去。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母亲咳血而亡的夜晚,她攥着那封断绝关系的信和三枚硬币,在南洋的街头茫然无助;从洗碗工到摆地摊,被欺负、被追赶,在巷子里啃着发霉的馒头……

如果不是那个雨夜,如果不是黄砚舟出现,她现在会在哪里?也许早就饿死在某条不知名的小巷里了吧。

“在想什么?”黄砚舟察觉到她的沉默,侧过头看她。

林星晚回过神,微微一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黄砚舟也笑了:“那个雨夜,你抱着母亲留下的手作,差点被人踩烂。”

“而你突然出现,像从天而降的神明。”林星晚的声音轻柔下来,“你救下我的手作,然后告诉我,我父亲的死是一场阴谋,我们两家还有婚约。”

那些记忆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当时她以为抱住大腿就能逆袭,却没想到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启——仓库被烧、门店被砸、法庭上被泼脏水……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但每一次黄砚舟都在她身边。

“还记得法庭那次吗?”黄砚舟忽然问,“对方律师拿着伪造的证据,一口咬定你盗取商业机密。所有人都以为你完了。”

“记得。”林星晚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我把真正的证据藏在了手作里。那件绣品用了特殊的针法和丝线,只有我知道怎么解开。当庭解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然后你就去了国际时装周。”黄砚舟的语气里满是骄傲,“用非遗手作惊艳全场,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哑口无言。”

林星晚笑了,那笑容里有苦涩,也有释然:“那时候真是拼了命。白天设计,晚上学习,还要提防那些暗箭。有时候累得趴在桌上就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总是盖着你的外套。”

她转过头,看着黄砚舟:“最让我感动的是,你从不说‘我帮你’,而是说‘我们一起’。百亿资金砸下去,把我仇人的公司干到破产清算,你却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黄砚舟握紧了她的手:“因为我知道,你需要的不只是帮助,而是认可。认可你的能力,认可你的价值,认可你可以靠自己站起来。”

“但最戳我的,”林星晚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在东京地下那次。你浑身是血,却还死死护着我,说‘带你去看星空’。那时候我就想,就算真的死在那里,也值了。”

黄砚舟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傻瓜,我答应过你,要带你看遍全世界的星空。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慢慢实现这个诺言了。”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几个小学生手拉着手,唱着刚学会的胜利歌曲,从梧桐树下跑过。街道上车水马龙,重现繁华——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咖啡厅里飘出留声机播放的音乐。

这一切,都是他们用鲜血和勇气守护下来的。

“砚舟,”林星晚忽然说,“有时候我还会做梦,梦见母亲去世那天的暴雨。她咳着血,紧紧抓着我的手,说‘星晚,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然后塞给我三枚硬币,那是她最后的积蓄。”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黄砚舟心上。

“那三枚硬币,我留到现在。”林星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三枚已经磨得发亮的铜板,“一枚付了母亲的棺材钱,一枚买了去上海的船票,最后一枚……在你出现的那天,我正准备用它买两个馒头。”

黄砚舟接过那三枚硬币,握在手心。铜板还带着她的体温,沉甸甸的,像是承载了一生的重量。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留着它们吗?”林星晚问。

黄砚舟摇摇头。

“因为它们提醒我,我是从哪里来的。”林星晚的眼神变得坚定,“提醒我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我当年一样无助的人。我们守护萨玛拉扎的能量,守护文明的遗产,最终不就是为了让更多人不再经历那样的苦难吗?”

楼下传来卡尔博士兴奋的声音:“黄先生!林小姐!快下来!‘伴星’系统监测到全球能量场稳定度达到历史最高水平!战争结束后的第一次全面扫描结果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走下楼。

---

一楼的研究室里,巨大的显示屏上展示着全球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能量节点的状态。几乎所有的点都是柔和的蓝色,只有极少数还带着淡淡的红色——那是少数仍在活动的“真理会”残党据点,但规模已经微乎其微。

“太棒了!”卡尔博士激动得手舞足蹈,“你们看,自从日军投降后,全球能量场的紊乱指数下降了87%!那些被武器化的节点正在自我修复,南极守护者雕像的脉动频率也恢复了正常!”

李正明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更令人振奋的是,我们根据萨玛拉扎技术改良的民生设备已经开始试点。云南那边的水力发电站效率提升了三倍,华北的农田灌溉系统也……”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陈景明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批下来了!批下来了!”他挥舞着文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批准成立‘星际理事会’,作为全球文化遗产与特殊能量遗产的守护机构!我们是创始成员!”

研究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互相拥抱、握手,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眼泪。这么多年,这么多牺牲,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分,一个可以公开守护这些秘密的合法身份。

黄砚舟接过文件,仔细阅读。上面有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四种文字,盖着联合国的大印。文件明确规定了“星际理事会”的职责:保护全球萨玛拉扎遗迹,监控能量场平衡,防止远古能量被滥用,并将无害化的技术应用于民生领域。

“还有这个!”陈景明又拿出一封信,“顾教授从北平寄来的。他说已经联络了国内外二十七位顶尖学者,联名支持理事会的工作。他还提议在清华大学设立第一个‘古代文明与能量研究’专业,培养下一代守护者。”

林星晚接过信,眼眶湿润了。她想起第一次见顾教授时,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说:“有些知识,人类还没有准备好去掌握。我们要做的,不是销毁,而是守护,等到人类真正成熟的那一天。”

现在,这一天正在到来。

“对了,”陈景明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杨参谋长让我转告,那些‘真理会’的残党,大部分已经被控制。但还有几个头目潜逃了,可能逃往南美或非洲。他已经安排人手追踪,让我们提高警惕。”

黄砚舟点点头,并不意外。和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阴影总会在光明背后潜伏。但只要守护的力量还在,希望就不会消失。

“还有一个消息。”陈景明的表情变得柔和,“小舟舟在幼儿园得了画画比赛的第一名。她画的是爸爸妈妈在星空下,身边还有发光的蓝色心脏和白色圆盘。老师说,虽然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能感觉到很多爱。”

林星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转过头,悄悄擦掉,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是啊,这就是他们守护的意义——让下一代可以在和平的天空下自由成长,可以用画笔描绘爱与希望,而不必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在战火中挣扎求生。

---

深秋的清晨,研究中心的天台上露水未干。

黄砚舟和林星晚像往常一样,在这里迎接新的一天。远处的黄浦江上晨雾弥漫,轮船的汽笛声隐约可闻。这座城市正在苏醒,这个国家正在重生。

“星晚,闭上眼睛。”黄砚舟忽然说。

林星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她感觉到黄砚舟绕到她身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可以睁开了。”

林星晚睁开眼睛,低头看见胸前多了一枚吊坠。那是一块温润的玉石,被雕刻成复杂的符文形状。仔细看,符文中还嵌着两个微小的人影——一个男子持圆盘,一个女子捧心脏,两人并肩而立,身后是浩瀚的星空。

“这是……”林星晚的声音哽咽了。

“我亲手刻的。”黄砚舟轻声说,“用了三个月时间。玉石是从云南那个新发现的遗迹附近找到的,本身就带有微弱的萨玛拉扎能量。上面的符文是‘守护’与‘平衡’的组合,这两个人影……是我们。”

林星晚的手指轻轻抚过吊坠,感受着上面精细的纹路。她能想象黄砚舟在深夜的灯光下,拿着刻刀一点一点雕刻的样子。他的手指可能被划伤过,眼睛可能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但他从未告诉她。

“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她问。

黄砚舟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无论这条路还有多长,我们都会像这吊坠上的两个人一样,永远并肩而立。”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星晚,这一路走来,你受苦了。从南洋到上海,从落魄千金到守护者,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出现,也许你现在会过得更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