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器倒计时：6天11小时32分。
林晚照盯着系统界面上的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色薄片。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窗帘，在奶奶安静的睡颜上投下温暖光斑。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平稳，像一首安眠曲。
“晚照。”
她抬起头，看见沈倦站在病房门口。他手里提着保温桶和水果篮，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物理竞赛集训吗？”林晚照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请假了。”沈倦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仔细扫过她的脸，“你脸色不好。昨晚没睡？”
“趴着眯了会儿。”林晚照确实困，但不敢深睡——梦里总闪过银色纹路被暗色能量吞噬的画面，惊醒时满身冷汗。
沈倦没说话，只是将保温桶打开。热气裹着米香蒸腾而起，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配着清淡的小菜。
“我母亲熬的，说对恢复期病人好。”他将粥盛出一碗，递给林晚照，“你先吃。”
“这是给奶奶的——”
“奶奶还在禁食观察期，中午才能进流食。”沈倦按住她的手腕，“而你，需要保持体力。”
他的指腹温热，透过绷带传来清晰的触感。林晚照想起昨晚那个额头吻，耳根微微发热，低头乖乖接过粥碗。
粥温软入喉，暖意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她小口小口吃着，沈倦就坐在旁边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偶尔用手机回复几条消息。
这种沉默的陪伴，比任何安慰都让人安心。
“沈倦，”林晚照忽然开口，“屏蔽器只剩六天了。”
“我知道。”他转过视线，“昨晚我联系了家族的信息网，‘蚀’组织最近在城南旧工业区有异常能量波动。他们很可能在建立临时据点。”
林晚照手一抖，勺子碰在碗沿发出轻响。“那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沈倦打断她，语气严肃，“林晚照，听着——如果屏蔽器失效，你必须第一时间启动系统的防御权限，然后联系我。绝对不要单独行动。”
“可他们是冲我来的——”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落入他们手中。”沈倦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她座椅扶手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蚀’组织追踪特殊能量者，目的是提取并研究这种能量。如果你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他离得太近，林晚照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那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那你呢？”她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沈倦沉默片刻，缓缓直起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样式极其简洁，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
“这是沈家传承的能量干扰器，”他将戒指放在林晚照掌心，“戴上它，在紧急情况下用力按压戒面，会释放一次性的高频干扰脉冲，能暂时瘫痪周围十米内的电子设备和低级能量场。”
戒指还带着他的体温，沉甸甸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你必须能。”沈倦握住她想要推拒的手，将戒指稳稳套在她的中指上。尺寸居然刚好。“林晚照，从你吻我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只是你自己的了。”
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敲在她心尖上。
“它也是我的责任。”
林晚照盯着手指上的银色圆环，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前世三十年，她从不知道被一个人如此珍重是什么感觉——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是锦上添花，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不是这种近乎本能的、“我要你活着”的执念。
“沈倦，”她抬起湿润的眼睛，“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他明知故问，眼底泛起极浅的笑意。
“谈……”林晚照鼓起勇气，“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倦挑眉，似笑非笑：“我以为很明显。”
“我要听你说。”
四目相对，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监护仪的滴滴声、走廊里护士的脚步声、远处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所有背景音都褪去，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
沈倦喉结微动，刚要开口——
“咳……晚照啊……”
病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
林晚照猛地转头：“奶奶！”她扑到床边，握住老人伸出的手，“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奶奶摇摇头，视线却越过她，落在沈倦身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还有某种了然的笑意。
“这小伙子……昨天送我来的吧？”奶奶声音沙哑，但语调温和，“谢谢你啊。”
“应该的。”沈倦走过来，微微躬身，“奶奶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嘴里没味儿。”奶奶笑着拍拍林晚照的手，“晚照，去问问护士……我能不能喝口水？”
“我去吧。”沈倦转身出了病房。
门轻轻关上。奶奶拉着林晚照的手，用力握了握。
“丫头，”老人压低声音，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你手腕上那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林晚照浑身一僵。
“奶奶您……”
“我看见了，”奶奶轻声说，“手术前，你喂我吃药的时候，绷带松了……我看见了那个银色的花纹。”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林晚照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奶奶，我……”
“别怕。”老人粗糙的手掌轻抚她的脸颊，“奶奶活了七十多年，见过的事多了……有些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这不是坏事。”
林晚照眼眶一热。
“您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傻孩子，”奶奶笑了，眼角皱纹堆叠，“你是我孙女，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那个花纹……是保护你的东西吧？”
林晚照用力点头，泪水滚落。
“那就好。”奶奶叹息一声，望向窗外，“晚照啊，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些坎儿……有的坎儿自己能过，有的坎儿得有人帮着过。那小伙子……看你的眼神，是真心实意的。”
她转回头，认真地看着孙女：“如果真遇到了难处，别自己硬扛。有人愿意帮你，是福气，得接着。”
林晚照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门被推开，沈倦端着水杯回来。看见祖孙俩泪眼相对的样子，他脚步顿了顿。
“怎么了？”他轻声问。
“没事，”奶奶接过水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对沈倦招招手，“孩子，你过来。”
沈倦依言走近。
奶奶仔细端详他的脸，像在审视什么稀世珍宝，半晌才点点头：“是个好孩子……我们晚照，以后麻烦你多照顾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林晚照脸瞬间红透：“奶奶！”
沈倦却郑重地颔首：“我会的。”
没有任何花哨的承诺，三个字，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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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奶奶情况稳定，林晚照被父母赶回家休息。
沈倦送她到楼下，没有立刻离开。
“上去睡一觉，”他说，“晚上我再来接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城南旧工业区。”沈倦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得去踩个点，摸清‘蚀’据点的具体情况。”
林晚照心脏一紧：“现在就去？会不会太冒险？”
“只是外围侦查，不入内。”沈倦按住她的肩膀，“林晚照，被动等待不是办法。屏蔽器还剩六天，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掌握主动权。”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晚照忽然意识到——沈倦比她想象的更了解“蚀”组织，也更清楚这场博弈的残酷性。这种了解，恐怕并非全部来自家族档案。
“沈倦，”她轻声问，“你之前……是不是和‘蚀’打过交道？”
空气凝滞了三秒。
“是。”沈倦没有否认，“我母亲……十年前死于一场‘意外’事故。现场残留的能量特征，与‘蚀’组织的能量签名高度吻合。”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但林晚照看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原来如此。
原来他眼中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锐利，是用这样的代价换来的。
“对不起，”林晚照轻声说，“我不该问——”
“你该问。”沈倦打断她，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林晚照，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需要知道我的过去，就像我需要知道你的秘密。”
他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和昨晚不同——不是安慰，不是占有，而是一种宣誓般的联结。林晚照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跳，沉稳有力，与她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拍。
“我调查‘蚀’已经三年，”沈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直到遇见你，才第一次接触到他们追踪的特殊能量者。你是钥匙，林晚照——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也是锁上那扇门的锁。”
他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我们必须赢。”
林晚照在他眼中看见了燃烧的火焰，还有火焰深处那抹冰冷的、属于复仇者的暗光。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不是蜻蜓点水的触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带着决绝的、同生共死的意味。沈倦怔了一瞬，随即用力回吻，手臂收紧，将她完全禁锢在怀中。
唇齿交缠间，所有的不安、恐惧、犹豫，都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她要和这个人一起走下去，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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