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方寸乱，图纸间藏起的心跳
晨光爬上窗台时，林未晚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愣。工作群里那条顾时砚的点赞消息还停留在置顶位置，她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了半天才打出的那句回复，此刻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两下，是施工队的负责人发来的现场照片。混凝土浇筑的景观平台已经初见雏形，和她图纸上的设计分毫不差。林未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点开图纸软件，开始核对下一个节点的施工细节。
笔尖划过电子屏的触感很顺滑，可她的心思却总也沉不下来。茶水间里李薇的话，老板娘提及的那些被遗忘的细节，还有顾时砚那句带着关切的“注意防暑”，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个不停。她画错了三道线，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手，懊恼地摁下撤销键。
“未晚，发什么呆呢？”邻座的同事敲了敲她的隔板，递过来一颗薄荷糖，“看你早上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昨晚加班太累了？”
林未晚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冰凉的薄荷味在舌尖散开，稍微驱散了些心头的燥热。“没事，就是有点没睡好。”她勉强笑了笑，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像是这样就能隔绝那些纷乱的念头。
可越是刻意回避，那些和顾时砚有关的片段就越是清晰。她想起昨天在会议室里，两人指尖相触时那瞬间的电流感，想起他看向她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还有他递过来的那份后期维护注意事项，纸张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对了，”同事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道，“刚才顾氏那边的人来送文件，我听他们说，顾总今天一早就去了项目现场，好像是特意去看你设计的那个景观小品。”
“哐当”一声，林未晚手里的笔掉在了桌面上。
她慌忙捡起笔，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看那个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谁知道呢，”同事耸耸肩，八卦道，“听说顾总对那个设计特别满意，还跟施工队的人说，一定要严格按照图纸来，不能差一分一毫。啧啧，你说顾总这是不是……对你的设计格外上心啊？”
上心吗？
林未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和雀跃交织在一起，搅得她方寸大乱。她想起顾时砚发来的那个隐形通道施工视频，想起他记得她不爱吃红豆的小习惯，想起他在评审会上为她力排众议的模样。
这些点点滴滴，真的只是上司对下属的赏识吗？
她不敢深想，只能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着图纸。可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线条和数字却像是活了过来，变成了顾时砚的脸。她慌忙眨了眨眼，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
“别瞎说，”她故作镇定地开口，“顾总只是对工作负责而已。”
同事撇撇嘴，显然不信她的话，却也没再追问，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和打印机运作的声响。林未晚握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她，顾时砚的关心只是出于工作，别自作多情；另一个却在说，他单身这么久，又打听你的消息，说不定……说不定他还爱着你。
爱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未晚狠狠掐灭了。她想起分手时的场景，想起那些被误会困住的日日夜夜，想起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哭到天亮的模样。那些伤痛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哪怕误会解开了，也依旧隐隐作痛。
她不敢再赌，不敢再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顾时砚的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在项目现场拍的，顾时砚站在那个景观小品的雏形旁，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侧脸的线条利落而温柔。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钢筋水泥上，神情专注。
【林设计师，顾总说这个位置的弧度可以再调整一下，更贴合整体的景观风格。他让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看要不要修改图纸。】
林未晚看着照片里的顾时砚，心跳骤然失序。他站在阳光下，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熟悉又陌生。她想起他们以前一起去工地的日子，那时他也是这样，耐心地听她讲解设计理念，陪她一起测量尺寸，哪怕风吹日晒，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才缓缓敲下一行字：【好，我马上修改，改完发给你。】
发送完消息，她点开图纸，开始调整那个景观小品的弧度。手指在电子屏上滑动着，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像是在触碰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不知道顾时砚为什么会对这个设计这么上心，也不知道他那句轻飘飘的建议，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