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微妙。
澹台明烈端坐在虎皮大椅上,面沉如水,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半开半合,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他虽然不说话,但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而下首的椅子上,冯源正坐立难安。他头上伤早已结疤,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一副“身残志坚”的忠臣模样。
“哎呀!冯先生!稀客稀客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衡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厅内的凝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冯源一见赵衡,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势”,连滚带爬地迎上去,噗通一声就要跪:“赵先生!下官……哦不,小的冯源给您请安了!”
赵衡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冯源的手臂,硬是没让他跪下去,脸上满是关切:“哎哟,老冯,你这是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又不是衙门,不兴这一套!你看你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吧?怎么就乱跑呢?”
这一声“一家人”,叫得冯源心里那叫一个热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赵先生,小的……小的这心里挂念寨子啊!”冯源顺势站直了身子,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声情并茂,唾沫横飞,“二位爷是不知道,那虎卫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刺史府,那周望……哦不,那周老狗,直接吓得尿了裤子!是真的尿了!小的亲眼所见!”
澹台明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笑意。
赵衡则是配合地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哦?周刺史如此‘失态’?”
“何止失态!简直是魂飞魄散!”冯源咬牙切齿,仿佛周望是他的杀父仇人,“那老狗怕魏无涯怪罪,又怕寨子里的好汉们下山找他算账,整个人都快疯了。小的当时就想,这正是咱们清风寨立威的好机会啊!”
说着,冯源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双手捧着递到赵衡面前,一脸谄媚:“小的费尽口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那是连哄带吓,终于让那周老狗吐出了这个数!”
赵衡接过锦盒,打开一条缝,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全是通兑的大额票号。
“五千两?”赵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源。
“正是五千两!”冯源挺直了腰杆,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小的跟那老狗说,这是给清风寨的‘安家费’,也是‘买命钱’。只要寨子不打青州城,这钱就当是孝敬二位爷的茶水钱。那老狗虽然心疼得直哆嗦,但为了保住乌纱帽和狗命,还是乖乖掏了。”
赵衡合上锦盒,随手递给身后的亲卫,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冯源的肩膀,力度之大,拍得冯源龇牙咧嘴。
“老冯啊,这事儿办得漂亮!”赵衡竖起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赞赏,“不仅让咱们得了实惠!看来我之前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个大才!”
冯源被夸得飘飘欲仙,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赵先生教导有方,小的只是跑跑腿罢了。”
“哎,别谦虚。”赵衡拉着冯源坐下,甚至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一举动,让冯源受宠若惊,屁股只敢坐半边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