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路遇怪风
长白山的雪从不是温柔东西,可今儿这风邪乎得邪门——明明是奔着祭天坛的上坡路,风却像有人在背后推搡,雪粒子打在脸上疼得钻心,偏生风里裹着股子松针的暖香,跟黑风口的瘴气是两码事。李三江裹着鱼皮大衣缩成个球,鱼叉杆戳着雪地里的冰壳子骂骂咧咧:“这风是吃错药了?上坡给推,下坡不得给掀飞?比咱赫哲族渔汛时的龙卷风还不讲理!”
虎妞的猎刀斜插在雪地里,刀身鹿图腾的蓝光泛着圈光晕,把靠近的雪粒子都挡开半尺:“别瞎咧咧,这是山神在打招呼。乌林达大叔说了,祭天坛是长白山的气眼,到这儿就得守规矩。”她抬头望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巅隐约露出祭天坛的青灰色轮廓,那轮廓在风雪里时隐时现,像头卧着的巨兽。
乌林达骑着雪灵走在最前头,抓鼓挂在腰间随着颠簸轻晃,鼓面的海东青图腾沾了雪沫子,反倒更显精神。“再走三里就到了。”他回头喊,声音穿透风雪,“祭天坛的石阶不能踩实,得踮着脚走——那是山神的睫毛,踩重了会惹恼祂。”
陈奇举着阳天镜护在甄灵身边,镜面的绿光把两人罩在里头,雪粒子沾到光罩就化成水珠子。“从风水上说,祭天坛建在‘龙抬头’的穴位上,”他盯着阳天镜里跳动的光斑,“这风不是邪风,是地脉阳气在迎我们,你看镜里的光,比在冰龙洞时亮了三成。”
甄灵的护脉蛊在掌心打了个滚,绿色蛊气顺着她的指尖爬到雪地上,竟在雪面画出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我的蛊虫说这儿的阳气甜,”她弯着腰看蛊虫爬动,“比苗疆的火莲草汁还好喝。”话音刚落,蛊虫突然窜起来,朝着祭天坛的方向嘶鸣了一声,原本狂乱的风雪竟瞬间小了大半。
“哟,这小玩意儿比萨满的哨子还管用!”玛鲁拍着驯鹿的脖子笑,他身后跟着的鄂温克族族人牵着十头壮硕的黑猪,猪身上绑着红绸子,哼哼唧唧地在雪地里拱着,“这可是咱精挑细选的‘镇坛猪’,每头都得三百斤往上,山神见了保准满意。”
李三江突然指着雪地里的一个鼓包:“那是啥?”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堆里露出半截桦木牌,上面刻着满文符咒,边缘还挂着个褪色的红布条。乌林达翻身下马,拨开积雪仔细看了看,脸色一凝:“是守坛萨满的‘警示牌’,上面说三天前有生人闯过祭天坛的结界。”
“生人?”虎妞立刻握紧猎刀,“是寒冥教的人?还是魅国的特工?”
乌林达摇头,用手指抚过桦木牌上的刻痕:“是‘带铁味’的人——满语里这么形容洋鬼子。你看这刻痕,边缘很整齐,是用机器刻的,咱东北的猎人没这玩意儿。”他把桦木牌拔起来,牌底沾着点黑色的油迹,“这是魅国军用机油的味道,他们来过。”
陈奇的阳天镜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绿光中映出祭天坛的虚影,虚影里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身上泛着淡淡的阴煞。“他们在破坏祭天坛的结界!”他大喊,“快赶路,晚了就来不及了!”
雪灵像是听懂了急吼吼的嘶鸣一声,四蹄翻飞朝着山巅奔去,身后的驯鹿群紧随其后,十头黑猪被拽得嗷嗷直叫,风雪被驯鹿的蹄子踏得漫天飞舞,众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祭天坛的山道上。
二、天坛镇坛猪
祭天坛比众人想象的更壮观。青灰色的玄武岩砌成三层圆台,每层都有九阶石阶,石阶上刻满了历代萨满的祭文,最上层的圆台中央,立着一根丈许高的图腾柱,柱顶是只展翅的海东青石雕,鹰嘴叼着块拳头大的岫玉,在风雪里泛着莹白的光。
可此刻的祭天坛却透着股子不对劲——图腾柱下的香案被掀翻,供品撒了一地,原本缠绕在柱上的红绸子被割成了碎片,石阶上还留着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脚印边缘泛着淡淡的阴煞,正是魅国特工留下的。
“这群杂碎!”玛鲁气得挥起贝阔杆,杆头砸在石阶上火星四溅,“连山神的地盘都敢造次,是嫌命长了!”
乌林达却异常平静,他走到图腾柱前,抚摸着柱上的刻痕:“别慌,山神没发怒。你看海东青的眼睛,还是亮的。”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石雕的鹰眼依旧有神,岫玉的光芒也没减弱,“他们想破坏结界,却没找到结界的核心——那得用满族的萨满血才能触碰。”
他转身吩咐族人:“把黑猪牵上来,祭天仪式不能耽搁。玛鲁,你带几个人把祭天坛的雪扫干净,石阶上的阴煞用驯鹿血泼掉;陈奇,你用阳天镜照住图腾柱,别让阴煞再靠近;虎妞,你和甄灵守住入口,防止有人再闯进来。”
分工完毕,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玛鲁带着鄂温克族族人扛着扫帚清扫积雪,驯鹿血泼在阴煞脚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起股股白雾。陈奇将阳天镜对准图腾柱,绿光如水流般淌在柱身上,那些被阴煞污染的刻痕很快恢复了原色。虎妞和甄灵守在祭天坛的入口,猎刀和蛊虫都处于戒备状态,连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最热闹的当属祭天猪的处理。满族祭天用黑猪有讲究,得选头胎公猪,没吃过脏东西,宰杀时不能用铁器,得用磨尖的桦木刺。负责宰杀的是满族最年长的萨满,他穿着绣满云纹的祭服,手持桦木刺,口中念着古老的祭词:“山神在上,弟子献牲,驱邪扶正,护我山河……”
黑猪像是通人性,竟乖乖趴在雪地上,脑袋朝着图腾柱的方向。桦木刺刺入的瞬间,猪血喷溅在石阶上,殷红的颜色与青灰色的玄武岩形成鲜明对比,奇异的是,猪血顺着石阶的刻痕流淌,竟在地面汇成了个小小的海东青图案。
“成了!”老萨满大喊,“山神接牲了!”
李三江看得目瞪口呆,拉着身边的赫哲族族人嘀咕:“这也太神了,比咱渔汛时祭江神还灵。”那族人笑着点头:“满族的山神可是长白山的主,咱赫哲族的鱼神都得给祂几分面子。”
乌林达将猪血抹在图腾柱的海东青石雕上,岫玉的光芒瞬间暴涨,一道莹白的光从鹰嘴射出,照在祭天坛的中央,雪地上竟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阵纹,阵纹的形状与阳天镜里的风水图一模一样。“这是‘山神护脉阵’,”乌林达解释,“有了这阵,阴煞就再也进不来了。”
就在这时,甄灵突然喊了一声:“看天上!”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阴沉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阳光透过缝隙洒在祭天坛上,雪粒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而缝隙的边缘,竟有一朵云彩慢慢聚拢,形状越来越像一头卧着的老虎。
“虎形云!”乌林达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这是山神显灵的征兆!百年难遇啊!”
三、萨满踏鼓舞
虎形云在天上越聚越清晰,连老虎的花纹都隐约可见,祭天坛上的阳气也越来越浓,众人身上的虎魄蓝光都跟着躁动起来,虎妞的猎刀“嗡”地一声轻鸣,刀身的鹿图腾像是要跳出来。
“该跳萨满舞了!”乌林达取下腰间的抓鼓,鼓面上的海东青图腾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只有萨满舞能引动山神的力量,让阳火护佑降临。”他将抓鼓递给身边的萨满弟子,“去把各族的乐器都拿出来,赫哲族的鱼皮鼓、达斡尔族的口弦琴、鄂伦春族的鹿哨,都用上!”
很快,祭天坛上响起了欢快又庄严的乐声。赫哲族的鱼皮鼓“咚咚”作响,像是大地的心跳;达斡尔族的口弦琴音色清亮,如泉水流淌;鄂伦春族的鹿哨呜呜咽咽,仿佛山林的呼唤。乌林达身着全套萨满祭服,头戴插着鹰羽的帽子,腰间系着铜铃,手持抓鼓,走到祭天坛中央,双脚轻轻一点石阶,跳起了萨满舞。
萨满舞的动作古朴又有力,时而像海东青展翅,双臂张开,铜铃叮当作响;时而像黑熊扑食,脚步沉重,震得石阶微微颤抖;时而像鹿群奔跑,身姿轻盈,在阵纹中穿梭。乌林达的嘴里念念有词,祭词的声音与乐器声交织在一起,竟让天上的虎形云也跟着转动起来。
“这舞看得我浑身发痒!”李三江忍不住跟着节奏跺脚,鱼叉在手里转了个圈,“比咱赫哲族的渔鼓舞还带劲!”他身边的赫哲族族人也跟着动起来,鱼皮鼓敲得更响了,几个年轻的族人甚至跳起了渔鼓舞,与萨满舞相互呼应。
陈奇看着乌林达的舞步,突然发现他的落脚点正好是阵纹的节点:“他在用人身引动阵纹!”阳天镜的绿光与阵纹的金光交织,“每个舞步都对应着一个地脉节点,这样跳下来,整个祭天坛的地脉阳气都会被引动。”
甄灵的护脉蛊在她身边跳来跳去,绿色蛊气与阵纹的金光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彩色的光带。“我的蛊虫说舒服,”她笑着说,“它们想跟着舞乐的节奏动。”说着,她轻轻一挥手,蛊虫们竟排成队,在阵纹边缘跳起了舞,与乌林达的萨满舞相映成趣。
随着舞蹈进入高潮,乌林达的动作越来越快,铜铃的声响也越来越急促。突然,他将抓鼓往地上一砸,大喊一声:“山神赐力!”祭天坛的阵纹瞬间暴涨,金光直冲云霄,天上的虎形云也随之咆哮,一道金光从虎嘴中射出,落在图腾柱的岫玉上。
岫玉的光芒再次爆发,这次射出的不再是莹白光,而是带着温度的金色火焰,火焰落在乌林达身上,却没灼伤他的祭服,反而顺着他的身体流淌,最终汇聚在他的抓鼓上。“阳火护佑!”老萨满激动得跪倒在地,“真的是阳火护佑!有了这火,冻魂剂的阴寒就再也不怕了!”
乌林达举起抓鼓,金色火焰在鼓面上跳动,他朝着众人喊道:“过来!每个人都沾点阳火,这是山神的恩赐,能护住你们的阳气,抵御阴煞!”
众人依次上前,金色火焰沾到身上,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之前在黑风口受的阴寒瞬间消散。虎妞的猎刀沾到火焰后,刀身的蓝光与金光交织,鹿图腾像是活了过来,发出淡淡的鸣叫;李三江的鱼叉被火焰包裹,叉尖的寒光更盛,连鱼皮大衣上的阴煞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轮到陈奇时,他刚靠近抓鼓,阳天镜突然自动飞出,悬在半空中。鼓面上的金色火焰像是被吸引,纷纷涌向阳天镜,镜面的绿光与金光融合,竟变成了耀眼的七彩光芒。“这是……”陈奇愣住了,他能感觉到阳天镜的力量在飞速提升,比之前强了足足一倍。
乌林达哈哈大笑:“阳天镜本就是风水圣物,遇到山神的阳火护佑,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力量!有了它,你就能引动更多的天池阳气,配合虎魄,就算是玄冥巨兽来了,也能一战!”
阳天镜的七彩光芒照射在天上的虎形云,虎形云像是回应般,再次咆哮一声,金光洒遍整个长白山,远处的冰龙洞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想必是虎魄也感受到了山神的护佑,阳气暴涨。
四、怪客闯天坛
阳火护佑刚加持完毕,祭天坛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虎妞的怒喝:“哪里来的杂碎,敢闯山神的地盘!”众人立刻转身,只见虎妞的猎刀架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脖子上,男人的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身上泛着浓郁的阴煞。
“是寒冥教的人!”陈奇立刻举起阳天镜,七彩光芒对准男人,“他身上有冻魂剂的味道!”
男人却丝毫不慌,反而冷笑一声:“乌林达长老,别来无恙?我是来给你送份‘大礼’的。”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耶律寒教主说了,冬至日冰龙洞,他会带着玄冥巨兽亲自拜访,到时候,虎魄就是教主的囊中之物。”
玛鲁气得挥起贝阔杆就要打:“你这狗东西,敢在祭天坛说这种大话,是找死!”
“别冲动。”乌林达拦住玛鲁,走到男人面前,“耶律寒让你来,只是为了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