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意志”号带回的虫洞遭遇报告以及那柄神秘的青铜剑,被列为最高机密,仅在星语者文明最高决策层和少数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如莉亚·星痕和凯恩·光漩)中引起了剧烈震动。“末日方舟”、“净化协议残留”、“夜殇活性化”这些词汇,如同悬在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知情者寝食难安。
然而,仿佛是某种无形的引力在引导,又或是沉寂的宇宙意志在主动揭示秘密,另一支隶属于星语者文明、在不同星域进行考古探索的队伍,几乎在同一时期,有了一个同样震撼、却更加令人感到悲怆与沉重的发现。
星陨纪元,标准历法 12,052 年。位于银河系另一条旋臂的“遗忘星域”,这里星辰稀疏,弥漫着古老的尘埃云,被认为是星系演化中一片相对“沉寂”的角落。
“溯源者3号”考古船,正在对一颗编号为KYL-77的冰冻行星进行勘探。这颗行星表面被厚厚的氨冰和甲烷冰覆盖,温度极低,几乎没有大气,理论上不具备生命存在的条件。但前期遥感扫描显示,其冰层深处存在着极其规整的几何结构信号。
探险队长艾拉·霜语,一位冷静而细致的女性地质考古学家,正指挥着小型钻探机器人,向着信号源所在的冰层深处艰难掘进。
“深度已达标准冰层下八千米……结构信号越来越清晰……”技术员盯着传感器读数,“成分分析……无法识别,非已知任何天然矿物或人造合金……能量特征……惰性,但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信息波动?”
钻头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坚冰。
传输回来的画面,让“溯源者3号”控制室内一片寂静。
那不是预想中的古代城市遗迹或飞船残骸。
那是一座……碑。
一座通体由某种非金非石、呈现出混沌星云般色泽的材质凋琢而成的、高约百米的巨大石碑。石碑造型简洁,线条流畅,带着一种超越时代和文明审美的、近乎“道”的简约与厚重。
它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万古寒冰之中,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碑的正面,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却奇异地能够被任何智慧生命直接理解其意涵的“概念性文字”,刻着一行铭文:
「此处葬有永恒」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没有解释。
仅仅这六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决绝、以及一种超越了时间的沉重。
“葬有……永恒?”艾拉·霜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永恒如何能被埋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有资格、有能力为“永恒”立下墓碑?
探险队尝试了各种方法对石碑进行探测。物理接触,石碑纹丝不动,其材质坚硬到无法想象。能量扫描,石碑如同黑洞般吸收一切探测波,没有任何反馈。唯有那种极其微弱的“信息波动”,如同墓碑本身的呼吸,持续而稳定地散发着。
他们调动了最精密的“情念波段”感应器,试图解读那微弱的信息波动。
当感应器调整到特定频率,与那信息波动产生共鸣时,一段更加隐晦、却更加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了解析系统,也流入了在场所有队员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具体的影像或故事,而是一种……氛围,一种集体的记忆沉淀。
他们感受到了:
一种运行了九千七百万年的、令人窒息的秩序与循环。
六千四百七十三次希望燃起又被无情掐灭的轮回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