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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纸扎铺的活人订单(1 / 2)

我叫沈默,二十五岁,经营着一家祖传的纸扎铺——“沈氏纸扎”。店铺开在老城区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门面不大,招牌是块黑漆木板,白字写着“寿衣花圈、纸人纸马、童男童女、金银元宝”,最后四个小字:“代办丧事”。

白天,这里门可罗雀;夜晚,反而偶有客人。大多是附近办丧事的人家,临时需要补充些纸扎用品。但也有一些人,在深更半夜悄悄来,订做一些特殊的“东西”。

爷爷传给我这门手艺时,说过三句话:

第一,不问客人为何订纸人。

第二,不在白天扎童男童女。

第三,不接活人模样的订单。

前两条我谨记在心。第三条,我本以为永远不会遇到——谁会订一个和活人一模一样的纸人呢?

直到那个雨夜,林老太太推开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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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月初的一个夜晚,秋雨绵绵,下了一整天。晚上十点,我正准备打烊,风铃响了。

不是电子门铃,是竹片做的风铃,挂在门楣上,有人进出就会发出“咯咯”的轻响,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老太太,约莫七十岁,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黑色布鞋,手里拿着一把老式黑伞,伞尖滴着水。

“沈师傅还没休息吧?”她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

“正要关门。您需要什么?”我放下手里的账本。

“我想订个纸人。”她走进来,收起伞,靠在门边。雨水顺着伞尖在地上积了一小摊。

“什么样的纸人?童男童女?还是佣人?”

“都不是。”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我想订一个这样的纸人,要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拿起照片。是一张黑白半身照,一个年轻女人,二十出头,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笑得很甜。照片边缘已经发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

“我女儿,林晓雨。”老太太说,“三十年前走的。”

我明白了。这是要为早逝的女儿扎个纸人,烧过去陪伴。虽然很少见,但并非没有过。

“可以。要多大的?一般纸人身高——”

“真人大小。”老太太打断我,“一米六三,九十八斤。相貌、神态、衣服,都要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衣服我已经带来了。”

她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件碎花衬衫,一条黑色裤子,还有一双布鞋。都是七八十年代的款式,但保存得很好,像是新的。

我接过衣服,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第三条规矩:不接活人模样的订单。但现在这个订单,不仅要是活人模样,还要和真人一模一样。

“林奶奶,这...这恐怕不行。”我委婉地说,“纸扎有纸扎的规矩,不能做得太像真人,否则...不吉利。”

“我加钱。”老太太从布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柜台上,很厚,“五千定金,完工后再给五千。材料都用最好的,竹骨要三年以上的老竹,纸要纯桑皮纸,颜料要用矿物的,不要化学的。”

她显然懂行。纯桑皮纸做的纸人烧起来烟少灰白,被认为是“上品”。矿物颜料不易褪色,竹骨老韧不易变形。这些都是行内人才知道的讲究。

“不是钱的问题——”

“下月初七之前要完成。”老太太继续说,“初七是晓雨的生日。我想在那天烧给她。”

今天是九月廿八,离十月初七还有九天。时间很紧。

“林奶奶,您为什么要订一个这么像真人的纸人?一般纸人只是象征——”

“因为她会回来。”老太太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晓雨的魂,每年生日都会回来看看。我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知道我还记得她。”

我心里一动。这种说法,在民间确实有:早逝的人,魂会在忌日或生日回家探望。但扎个真人大小的纸人给她看...这做法我从没听过。

“沈师傅,我知道你们沈家的规矩。”老太太突然说,“你爷爷沈文清,三十年前给我扎过一套嫁妆,烧给我早逝的姐姐。他说过,沈家纸扎不同一般,能通阴阳。”

我愣住了。爷爷确实叫沈文清,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他确实有这手绝活,扎的纸扎烧掉后,据说在“那边”真的能用。

“您认识我爷爷?”

“认识。”老太太点头,“他说过,沈家纸扎铺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你是他长孙,手艺应该不差。”

她说得没错。我是爷爷的长孙,父亲早逝,这门手艺就直接传给了我。

“既然您认识我爷爷,应该知道沈家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老太太打断我,“你爷爷当年也破过例,为了我姐姐。现在,为了我女儿,请你再破一次例。”

她眼神恳切,那种深切的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我犹豫了很久。五千加五千,一万块,对这个小店来说不是小数目。而且爷爷确实偶尔破例,他说过,有些订单是“命中注定要接的”。

“好吧。”我最终点头,“但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照片只有正面,我需要知道她的体型、神态细节,最好有更多照片。”

老太太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十几张照片:林晓雨的各种角度,全身的,侧面的,微笑的,沉思的。还有一张背面写着身高体重的纸条,字迹娟秀,应该是林晓雨自己的笔迹。

“这些够吗?”

“够了。”我惊讶于她的准备充分,“九天时间,我尽量。但有些话要说在前头:纸人终究是纸人,不可能百分之百像真人。而且...”

“而且什么?”

“太像真人的纸人,可能会...招东西。”我委婉地说,“您确定要在家里存放九天?”

“不放家里。”老太太说,“纸人做好后,直接送到这个地方。”

她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西幸福里十七号。

我记下了。幸福里是老街区,听说快拆迁了,大多住户已经搬走。

“十月初七下午三点,准时送到。我在那里等你。”

“好。”

老太太付了定金,留下衣服和照片,撑伞离开。雨还在下,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黑暗中。

我关上门,看着柜台上那叠照片。年轻的女人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很难想象她已经死了三十年。

更让我不安的是,照片里的林晓雨,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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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始,我着手制作纸人。

纸扎是门精细手艺。先要用竹篾扎出骨架,关节处用麻绳绑紧,要能站立,能活动。然后糊上桑皮纸,一层又一层,直到表面光滑平整。接着是上色,画五官,描衣服。最后穿上真衣服,整理头发——通常是用黑纸剪出发丝,但这次林老太太特别要求:要用真头发。

她从布包里拿出一缕用红绳扎着的头发,乌黑,很长。

“晓雨的头发,她生前剪下来的。”

用真人头发做纸人,这又犯了忌讳。但我已经接了订单,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扎骨架用了一天。林晓雨的体型偏瘦,骨架要扎得纤细但结实。我对照照片,调整每个关节的角度,让纸人能自然地站立,手臂微微弯曲,像是随时要和人握手。

第二天开始糊纸。桑皮纸很韧,要先用温水泡软,再一层层糊上去。每糊一层,都要等干了再糊下一层,否则容易开裂。这项工作枯燥而耗时,需要极大的耐心。

第三天,我开始画五官。这是最难的部分。纸人的脸不能画得太生动,否则容易“招魂”;但也不能太死板,否则对不起客户的特殊要求。我在废纸上练习了很久,才在纸人脸上落笔。

眼睛是最难画的。要画出神采,又不能太“活”。我参照照片,一点点描绘:眉毛的弧度,眼尾的微挑,瞳孔的光泽...

画到一半时,怪事发生了。

我正在调颜料,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沙沙”声,像是纸被风吹动。但门窗都关着,没有风。

回头,纸人的手臂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只是手指微微弯曲,像要抓握什么。

我以为是眼花了,或者竹骨架没绑紧,自然回弹。但当我检查时,发现麻绳绑得很紧,不可能自己动。

继续画。这次画嘴唇。照片上林晓雨的嘴唇很薄,嘴角微微上扬,有种含蓄的笑意。

我尽量模仿。画完时,突然觉得纸人在对我笑。

不是画出来的笑容变了,而是那种感觉——纸人有了表情,有了生命。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是想多了。连续工作太久,精神紧张。

第四天,我给纸人穿衣服。碎花衬衫,黑裤子,布鞋。衣服穿上去很合身,像是量身定做。

穿好衣服后,我给纸人戴头发。那缕真头发我用梳子仔细梳理,分成几股,编成两条麻花辫,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我退后几步,打量纸人。

太像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纸扎的,我会以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微微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嘴角带笑,眼神温柔。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不是照片上,而是在现实中。

第五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女人站在我店里,背对着我,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她慢慢转身,是林晓雨的脸,但她在哭。

“救救我...”她说。

我想问怎么救,但梦醒了。

醒来时凌晨三点,店里一片漆黑。我打开灯,发现纸人的位置变了——原本面朝柜台,现在面朝门口,像是要走出去。

我脊背发凉。纸人自己不会动,店里也没有别人。

除非...

我走到纸人面前,仔细检查。衣服穿得好好的,头发也没乱。但纸人的手,原本自然下垂,现在微微抬起,食指伸出,指着门口。

这个姿势,和林老太太照片里的一张很像——林晓雨指着一朵花,笑得很开心。

巧合?还是...

我不敢再想,把纸人转回原来的方向,用绳子轻轻固定在柱子上。

第六天,我决定调查一下。

先去城西幸福里十七号看看。那是一片老式居民区,大多是七八十年代建的筒子楼,墙壁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很多窗户已经空了,只有少数几户还有人住。

十七号在第三排,是一栋三层小楼,独门独院,和周围格格不入。院子围墙很高,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我绕到侧面,从围墙的缝隙往里看。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小楼门窗紧闭,窗帘拉着,看不清里面。

问隔壁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大爷,十七号这家人还在住吗?”

老大爷眯着眼看了看:“十七号?老林家啊。早没人了。”

“老林家?”

“嗯,林老太太,带着个女儿,三十年前就搬走了。”老大爷回忆,“女儿好像出了什么事...记不清了。后来老太太一个人回来过几次,但不住这儿了。”

“那这房子...”

“空着,一直空着。听说产权有纠纷,拆不了。”老大爷叹气,“可惜了,好好的房子。”

我又问:“您记得她女儿叫什么吗?”

“叫...晓雨?对,林晓雨。挺漂亮一姑娘,可惜了。”

“可惜什么?”

老大爷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听说不是好死。具体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年轻,听到些风言风语...算了,人都死了,不说这些。”

不是好死。那就是非正常死亡。

从幸福里回来,我去了图书馆,想查查三十年前的旧报纸。

在微缩胶片区,我找到了1988年10月的《滨江日报》。十月初七前后,我一条条翻看。

10月9日的社会版,有一则短讯:

“昨日(10月8日)凌晨,我市城西幸福里十七号发生一起悲剧。一名林姓女子(23岁)从自家三楼坠楼身亡。警方初步调查排除他杀可能,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据悉,该女子近期情绪不稳,疑似患有抑郁症。”

日期是10月8日,不是初七。但林老太太说女儿的生日是十月初七,今年对应的公历是10月9日。死亡时间是生日前一天。

坠楼身亡。抑郁症。

但老大爷说“不是好死”,邻居间可能有其他说法。

我继续翻看后续报道。10月12日有一则后续:

“幸福里坠楼事件后续:家属对死因提出质疑。林姓女子母亲林秀英表示,女儿生前无抑郁症病史,且事发前曾接到威胁电话。警方已重新介入调查。”

有疑点。但再往后翻,就没有更多报道了。可能调查无果,或者被压下去了。

林晓雨的死,可能不是简单的自杀。

那么林老太太订这个纸人,真的只是为了给女儿过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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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纸人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的细节调整。

我越看纸人越觉得不对劲。不是手艺问题,而是那种“活”的感觉越来越强。有时我背对纸人工作,总觉得她在看着我。回头,又一切正常。

晚上,我给爷爷上了炷香。爷爷的遗像挂在店铺后堂,笑容慈祥。

“爷爷,我接了个棘手的订单。”我对着遗像说,“一个和真人一模一样的纸人,还要用真人的头发。我该继续做下去吗?”

香火笔直上升,突然弯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吹气。

然后,我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像是叹息:“该来的总会来。”

是爷爷的声音?还是我的幻觉?

我决定去找林老太太,问清楚一些事。

按照她留下的电话打过去,是空号。地址也只有幸福里十七号,但她不住那里。

只能等十月初七,送货时当面问了。

第八天,我给纸人做最后的检查。发现纸人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伤痕。

我记得照片上林晓雨的手腕很干净,没有伤疤。是我画错了?还是纸张本身的纹理?

我用湿布轻轻擦拭,痕迹更明显了——是一道横向的、大约五厘米长的浅痕,像是割伤愈合后的疤痕。

但我确定,我绝对没有画这个。

难道是纸人自己“长”出来的?

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我再次检查所有照片,确实没有这道伤疤。

那么,这伤疤是哪来的?

我想起报道说林晓雨坠楼身亡。坠楼通常不会在手腕留下割伤,除非...

除非她不是直接坠楼,而是先受了其他伤。

第九天,十月初六。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

一整天心神不宁。下午,一个老朋友来访——陈警官,是我发小,现在在市局刑警队。

“沈默,忙什么呢?脸色这么差。”他拎着一袋橘子进来。

“接了个怪订单。”我苦笑,“坐。”

他坐下,看到店里立着的纸人,愣住了:“这...这是纸人?”

“嗯。”

“太像真人了。”陈警官绕着纸人转了一圈,“手艺不错啊。不过...这脸有点眼熟。”

“你也觉得眼熟?”我立刻问,“像谁?”

“一时想不起来。”他皱眉,“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你从哪儿弄来的模样?”

“客户提供的照片,说是她女儿,三十年前去世了。”

陈警官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像档案室一张旧照片里的女人!”

“什么旧照片?”

“去年我们整理积案档案,有一桩三十年前的悬案,死者是个年轻女人,照片和你这个纸人很像。”他盯着纸人,“叫什么来着...林...林晓雨?”

我心跳加速:“就是她。你说悬案?不是自杀?”

“一开始认定自杀,但后来发现疑点,改成他杀嫌疑,但没破案。”陈警官压低声音,“死者林晓雨,23岁,1988年10月8日凌晨坠楼身亡。但尸检发现,她手腕有割伤,是生前伤。而且体内有安眠药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