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那位东北大姐王秀兰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大同。
分局办公室主任老吴亲自安排人接站,暂时安顿在分局招待所。
下午,林卫国在办公室见到了她。
王秀兰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身板结实,脸上带着长年奔波留下的风霜痕迹,眼神却明亮、透着一股子利索劲儿。
她穿着一身旧的蓝色铁路制服,虽旧,但很干净。显然这身衣服是她的珍视。
见到林卫国,她有些局促,双手在身前绞着,但还是努力挺直腰板:“林……林局长,您好。俺就是王秀兰。谢谢您,谢谢您给俺说公道话,还……还给俺工作。”
她的口音带着浓重的东北腔,语气质朴而真诚。
林卫国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沙发前,示意她坐下:“王大姐,快请坐。一路上辛苦了。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热情服务赢得了旅客认可,也让我们看到了铁路服务中宝贵的东西。”
王秀兰半个屁股挨着沙发边坐下,依旧有些紧张:“俺……俺就是觉得,跟旅客唠唠嗑,帮把手,都是应该的。谁知道……唉,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不是添麻烦。”林卫国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的行为,恰恰是我们铁路服务应该提倡的。我们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把旅客当亲人、把车厢当家的服务员。以后,你就安心在大同分局工作。”
他转头对陪同进来的客运段长李建国说:“李段长,王大姐就安排在你们段,先在客运车间。熟悉一下环境,根据她的特长,可以跑跑管内重点列车,或者带带新职工,讲讲服务心得。待遇方面,按相关政策,就高不就低,尽快办理入职手续。”
李建国连忙点头:“林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
王秀兰听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猛地站起来,就要给林卫国鞠躬:“林局长,您的大恩大德……”
林卫国赶紧扶住她:“王大姐,别这样。以后就是大同分局的一员了,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送走千恩万谢的王秀兰和客运段长,林卫国回到办公桌前。
这件事办得漂亮,不仅在舆论上得分,更在分局内部树立了“重才、惜才、不拘一格”的用人导向,对凝聚人心、激励一线职工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然而,外部的小麻烦并未停止。
哈局那边在运输调度上的“不痛快”似乎有升级的迹象。运输科长老孙再次匆匆前来汇报,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
“林局长,情况有点不对。”老孙将一份调度命令记录放在桌上,“咱们那趟固定发往东北方向的煤炭直达专列,原本计划今天下午三点从编组场发出,结果哈局调度所那边突然发来通知,说他们管内K342区段有‘临时施工’,要求我们这趟车推迟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能接入。可我们打听过了,那个区段今天根本没有施工计划!这明摆着是卡我们!”
刘峰这时也推门进来,显然也听到了消息,脸色铁青:“简直是乱弹琴!那趟专列耽误不得,合同上有严格的时间要求,晚点了要罚款,更重要的是影响电厂用煤!他们这是公报私仇!”
林卫国看着调度记录,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这次对方做得更过分了,编造理由,直接影响了关键运输任务。
“他们给出的‘施工’依据是什么?有书面通知吗?”林卫国问。
“有,发来了格式电报,理由写的是‘线路设备临时检修’。”老孙回答,“但按惯例,这种影响跨局干线车流的施工,至少要提前十二小时通报协商。他们这是突然袭击。”
“也就是说,程序上,他们走了形式,但实质上,是滥用调度权,人为制造障碍。”林卫国总结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刘峰气得一拍桌子,“卫国,不能这么忍了!得向局里告他们一状!太无法无天了!”
林卫国没有立刻表态,他沉思了片刻。
向局里告状?局里之前已经发函提醒过“注意方式方法”,现在再去告状,容易给上面留下“不能容事”、“四处树敌”的印象。而且,告状未必能立刻解决问题,还可能激化矛盾。
“告状是最后的手段。”林卫国缓缓开口,“而且,不能由我们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