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还在,只要这城还在,刘景就别想安安稳稳地拿下整个天下!”
“都给我精神点!各自滚回营中,加固城防,安抚士卒!谁敢再言丧气之语,军法处置!”
一番话,重新点燃了众将心中一丝微弱的火苗。
是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诺!”
众将轰然应诺,带着沉重而又决绝的心情,转身离去。
夜深了。
帅帐内只剩下曹操一人。
他卸下戎装,疲惫地坐在案后,白日里强撑起来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揉着剧痛的额角,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压力。
帐帘被轻轻掀开,程昱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主公,夜深了,喝点东西吧。”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仲德,你也觉得,我们没有希望了,是吗?”
程昱将参汤放在桌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主公,如今之势,确实……艰难。”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安慰。
曹操苦笑一声。
“是啊,艰难……”
程昱看着曹操那张憔悴不堪的脸,眼神几经变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屏退了帐外守卫的亲兵,压低了声音。
“主公,外患固然凶猛,但昱更担心内忧。”
曹操疲惫地抬起眼皮。
“内忧?如今这局面,还有什么比刘景兵临城下更糟?”
程昱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主公,我不是要私下诋毁同僚,但是……陈宫,陈公台,最近很不对劲。”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的眉头瞬间皱起。
“公台?”
“主公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公台力排众议,献计奇袭赵云粮道?”
程昱沉声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
“我记得,幸好当时被你拦下,未曾采纳。”
“主公可知,我事后派人去查探,赵云在所谓的粮道沿途,布下了数个陷阱,皆是重兵埋伏!”
程昱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我军若真派兵前往,断然是有去无回!那不是奇袭,那是去送死!”
曹操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坐直了些。
“公台此计,看似为我军分忧,实则可能是诱我军分兵,好让赵云各个击破!”
“而且,这几日,公台忧心忡忡,时常独自一人枯坐长叹。”
“我派去盯梢的人回报,他……他曾数次在夜深人静时,遥望北方,神情复杂。”
曹操的心沉了下去。
北方,是刘景的冀州。
“你的意思是,公台他……”
“我虽然没有证据。”
程昱打断了曹操的话,坦然道。
“但直觉告诉我,公台之心,或许……已经不在主公这里了。”
“乱世之中,择木而栖,本是常事。但若在此时反戈一击,对我军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曹操沉默了。
他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陈宫……
那个在他最落魄时,跟随他的谋士。
那个为他谋取了兖州的功臣。
他会背叛自己吗?
良久,曹操才睁开眼睛,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有证据,就不要再说了。”
“公台是我心腹,不可妄加猜测。”
“你退下吧。”
“诺。”
程昱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大帐。
帐内,再次只剩下曹操一人。
他没有再去碰那碗已经凉透的参汤,只是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