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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闭关三日,风起无名(1 / 2)

那张画着虚线的残纸没飞多远,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给拍在了泥地里,瞬间湿透,烂成了一滩辨不出形状的纸浆。

青鸢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去苦禅寺的路不好走,全是野路子。

她没惜力,脚底生风,平日里那股子账房先生的斯文气全喂了狗。

主子留下的那行字像把钩子,钩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半个时辰后,苦禅寺的山门就在眼前。

门环上的铜锈泛着绿,一只干瘦的蜘蛛正趴在正中央织网。

那网结得太整齐了,八卦阵似的,每一根丝的间距都像是拿尺子量过。

蜘蛛没这闲情逸致,这是人摆的障眼法。

青鸢刚抬手,门缝里就钻出一个光溜溜的小脑瓜。

“施主请回。”那小尼姑声音发颤,眼神却死死盯着青鸢的脚尖,像是怕她硬闯,“师太说了,贵客闭关,三日内不见客,连……连青鸢姑娘也不得入。”

青鸢的手僵在半空。

连我都防?

不对。

苏烬宁做事从来不会把路堵死。

如果正门封了,那就是让你走后门;如果连她都被拦在外面,说明里面的凶险程度,已经不是多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了。

她慢慢收回手,眼神在那只假模假样的蜘蛛身上扫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转身退进了旁边的竹林。

绕到寺庙后山,那口早就枯了几百年的废井旁边,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青鸢拨开草丛,探身往井里看。

黑黢黢的井底,只有一点微弱的铜光在闪。

她挽起袖子,从腰间解下那根专门用来捆账本的牛筋绳,顺着井壁滑了下去。

井底全是烂泥和枯叶的腐臭味,在那堆烂泥的最上面,端端正正摆着一枚铜钱。

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通宝,是苏烬宁自己在冷宫里铸着玩的“私房钱”。

钱面上刻着个“烬”字,字口很深,摸上去硌手。

钱眼儿里穿着根红头绳,系着半片干枯发黑的花瓣。

青鸢凑近闻了闻。

那是一股子令人头皮发麻的苦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

曼陀罗。

这东西主子从来不用,嫌它致幻,容易耽误算账。

全天下喜欢把这玩意儿当宝贝的,只有一个人——林墨。

“这俩人,打哑谜打上瘾了。”

青鸢把铜钱揣进怀里,手脚并用地爬出枯井。

曼陀罗出现在这里,说明林墨早就知道主子闭关的事,甚至这枚铜钱就是林墨替主子留下的“路引”。

既然路引指向了那个疯婆娘,那就去找她。

与此同时,几里外的岩洞里,气氛压抑得像个灵堂。

林墨盘腿坐在那块发霉的羊皮垫子上,面前摆着一排银针,长短不一,在火光下闪着寒芒。

苏烬宁闭关了。这消息像块石头压在她胸口。

如果是平时,三天也就是睡一觉的功夫。

可现在赤藻毒已经顺着洋流进了内河,沉水香的引子也撒出去了,这三天要是没人管,等苏烬宁出来,这大梁的江山估计都得臭了。

“没人用,就只能用我自己了。”

林墨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本破得快掉渣的羊皮卷。

《药王谷禁术·残篇》。

翻到折角的那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代脉引毒法”。

以身为媒,引毒入体,再以金针封穴,将毒血逼出,化作临时解毒散。

这法子是拿命换药,稍有不慎,毒气攻心,大罗神仙也难救。

必须要有个护法的人。

这荒郊野岭的,除了那几只海鸥,就剩下那个只会算账的丫头片子了。

找青鸢?

林墨撇了撇嘴。

求人办事,还得看那丫头的脸色,她这把老骨头丢不起那个人。

“算了,愿者上钩吧。”

她从药囊里抓出一把干枯的曼陀罗花粉,在那只常年用来煮茶的陶罐里晃了晃,然后倒进了一个竹筒里。

半个时辰后。

青鸢回到了那个破码头。

她跑得口干舌燥,看见路边那个平时没人管的茶摊上,居然还留着半壶凉茶。

这茶摊是渔民们自发摆的,谁路过渴了都能喝一口。

她也没多想,端起碗就灌了一大口。

茶水入喉,一股子熟悉的薄荷凉意炸开。

紧接着,舌根处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麻痒,像是有几只蚂蚁在爬。

这味道……

青鸢端着碗的手顿住了。

薄荷是为了盖味儿的,底下那股子麻劲儿,是曼陀罗花粉特有的后劲。

她在冷宫那会儿,没少帮苏烬宁试毒,这味道她太熟了。

“这老虔婆。”

青鸢骂了一句,却没把剩下的茶水泼了,反而仰头一口全干了。

这是林墨在叫她。

用这种别扭又傲娇的方式,告诉她:“赶紧滚过来,有大事。”

她顺着那股子药味残留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那个隐蔽的岩洞。

洞口挂着那块写着“三日禁食海藻”的破布条,此时已经被风吹得卷了边。

青鸢刚探头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林墨正光着一只胳膊,那条原本干瘪瘦弱的手臂上,此时暴起了一条条紫黑色的青筋,像是有无数条蚯蚓在皮肉底下乱窜。

她的手指尖上,扎着十根明晃晃的银针。

黑血顺着针尾,一滴滴地落在底下的瓷碗里。

“滴答……滴答……”

那血不是红的,是黑得发亮的墨色,落地即凝,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腥臭味。

“你疯了?”

青鸢几步冲上去,一把攥住林墨的手腕。

触手冰凉,像是握住了一块死人骨头。

林墨眼皮都没抬,声音虚得像是蚊子哼哼:“别碰针……乱了气血……咱俩都得死……”

青鸢咬着牙,没敢动那针,反手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铁盒。

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胶状物。

这是“止血藤胶”。

原本是账房先生用来粘补那些虫蛀账本的,干得快,粘性大,还能防腐。

但在苏烬宁的魔改下,这东西成了最好的外伤止血药。

她用小指甲挑起一坨,动作粗鲁却精准地糊在林墨那个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边缘。

“忍着点,这玩意儿煞得慌。”

话音刚落,藤胶遇血发热,冒出一股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