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浑身一震。
那光顺着她手臂经脉逆流而上,直冲眉心胎记!
“啊——!!”丹尊的惨叫在她脑海里炸开,“神农之力?!你怎么会……这剑鞘是……不可能!!”
胎记上的灼痛,被那道青光一裹,竟渐渐凉了下来。
右手的失控感,如潮水般退去。
楚清歌大口喘气,左手还死死抓着药锄,右手却已经能动了——虽然抖得厉害。
她低头看向丹炉。
炉火渐渐平息,炉底躺着三颗丹药。
漆黑如墨,表面却流转着一层诡异的七彩光晕,像裹了一层油。那甜腻里带着腐坏的气味更浓了,闻一下,脑子都发晕。
“这就是……”她喉咙发干,“噬心丹?”
沈墨收回剑鞘,目光落在那三颗丹药上,眉头紧锁:“传闻中,此丹能蚀人心智,种下丹主掌控的魂印。服丹者,生死一念,皆在丹主之手。”
小朱朱飞低了些,破幻瞳金光闪烁,仔细看了看,忽然炸毛:“啾!这丹里有东西在动!”
楚清歌定睛看去——果然,那漆黑丹体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红色丝线,在缓缓游走,像活物。
丹尊在她识海里虚弱地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得意:“成了……虽然火候差了点儿,但‘噬心引’总算炼进去了。小丫头,你运气好,这三颗丹,够你控制三个元婴修士了。”
楚清歌没理他。
她左手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个小玉瓶——是之前从神农秘境带出来的“净灵液”,本来想留着炼丹提纯用的。
她拔开瓶塞,对准那三颗噬心丹。
“你干什么?!”丹尊惊叫。
“消毒。”楚清歌面无表情,把整瓶净灵液倒了上去。
“滋滋滋……”
黑丹表面冒起白烟,那游走的红丝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渐渐僵直、褪色,最后化作几缕灰气,散了。
丹药还是黑的,但已经没了那层诡光,也没了甜腻气味,只剩下一股苦焦味。
丹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暴殄天物。”
楚清歌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药锄“哐当”扔在一边。
她举起还在抖的右手,盯着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沈墨问。
“笑我自己。”楚清歌抹了把额头的汗,“左手药锄,右手丹火——结果差点被自己炼的丹弄死。”她抬起头,看向沈墨手里的剑鞘,“谢了。不然今晚真得栽在这儿。”
沈墨把剑鞘递还给她:“是你自己的机缘。”
楚清歌接过剑鞘,指腹摩挲着上面那些古老的草木纹路。青光已经褪去,但鞘身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她忽然想起上一章结尾时,自己拎着剑鞘和药锄,说的那句豪言壮语——
“管他什么丹尊,什么神农,什么师徒恩怨。先活过今晚再说!”
……结果今晚差点没活过去。
她扯了扯嘴角,把剑鞘插回腰间,又捡起药锄,一起别好。
“看来光有决心不够。”她嘀咕,“还得有能镇场子的家伙事儿。”
小朱朱落在她肩上,用脑袋蹭她脸颊:“啾,清歌不怕,下次我给你放哨。”
阿甲从地洞爬出来,鼻尖还红着,瓮声瓮气:“老板,刚才那火球……算工伤吧?得加丹药。”
赤羽振翅飞下,金红羽翼在火光中流光溢彩。它瞥了眼炉底那三颗焦黑的废丹,嗤笑:“噬心丹炼成解毒丸,古今第一人。”
楚清歌瞪它:“你有意见?”
“无。”赤羽昂首,“本座只是觉得,你这人,有点意思。”
丹尊在她识海里长叹一声,没再说话,像是认命了,又像是在酝酿下一波。
楚清歌没管他。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丹炉边,用两根树枝夹起那三颗黑乎乎的丹药,看了又看,最后扔进一个空玉瓶里,塞紧瓶塞。
“留着。”她说,“以后谁再想控制我,我就把这玩意儿塞他嘴里——反正吃不死人,但能恶心死。”
沈墨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转身走回洞口,重新坐下调息。只是这次,他的剑就横在膝上,剑穗无风自动。
楚清歌也坐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块干粮,掰了一半,扔给肩上的小朱朱,又掰了一小块递给眼巴巴的阿甲。
她啃着干粮,看着洞外渐渐深沉的夜色,忽然说:
“丹尊。”
“……干嘛?”
“你刚才说,这丹能控制元婴修士。”
“是啊,可惜被你毁了。”丹尊没好气。
“控制之后呢?”楚清歌问,“能让他们去打架吗?能让他们听话吗?能让他们……反过来对付天道吗?”
丹尊沉默了很久。
久到楚清歌以为他又装死的时候,他才幽幽开口,语气复杂:
“小丫头,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楚清歌咬了一口干粮,嚼了嚼,咽下去。
“没什么。”她说,“就是觉得,光靠咱们几个,想捅破天,可能还差了点人手。”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
“得找点‘帮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洞外,夜风穿过万妖谷的荒岭,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无数亡魂在哭。
炉火将熄未熄,在她眼底跳动着最后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