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之体全开。
她能“听”到石板上的噬心丹里,那些混乱的情绪丝线在躁动、在嘶鸣。她也能“听”到静心莲液里那份纯粹的宁静与包容。
她蘸起混合液,在第一颗丹上落笔。
不是写字,是“画印”。
指尖带着清亮的糊液,在焦黑丹体表面勾勒出复杂的纹路——那是她从图谱中领悟的“封情印”,每一笔都需注入通灵之力,与丹药中的情绪丝线产生共鸣。
第一笔落下,丹内的七彩流光骤然一缩,像受惊的蛇。
第二笔,流光开始疯狂冲撞丹壁,试图逃脱。
第三笔,楚清歌额角渗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丹药里的“怒”与“恐”两种情绪最为强烈,正顺着她的指尖反向侵蚀她的心神。眼前开始闪过破碎的画面——有人砸碎丹炉,有人跪地求饶,有火海,有血……
她咬紧牙关,第四笔落下。
“稳住。”沈墨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不是安慰,是陈述。同时,一股清冽的剑意悄然笼罩在她周身,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负面情绪隔绝大半。
楚清歌压力一轻,第五笔、第六笔……直至最后一笔。
“嗡——”
丹体表面,一道完整的青色莲花印记浮现,缓缓旋转。
丹药内躁动的七彩流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渐渐平息,最终彻底隐入焦黑之中,再无动静。
第一颗,封成。
楚清歌喘了口气,抹了把汗,看向沈墨:“谢了。”
沈墨没说话,只是剑意未收。
第二颗、第三颗,如法炮制。
当最后一笔落下,三颗噬心丹表面都烙上了清晰的莲花印,静静躺在石板上,再无异状。
楚清歌脱力般往后一坐,后背抵着洞壁,大口喘气。
冷汗已经浸透里衣,额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画这三个封印,比打十场架还累——不是体力,是心神。每一笔都在和丹药里的极端情绪对抗,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小朱朱飞过来,用翅膀给她扇风:“啾,清歌辛苦啦。”
阿甲掏出一片大叶子,笨拙地给她擦汗:“老板,这个算加班吧?要三倍工资……”
赤羽瞥了眼那三颗封印好的丹药,难得没毒舌:“封印扎实。百年内当无恙。”
楚清歌缓过劲,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三颗丹分别装进三个特制的玉盒——盒内刻了加固封印的小型阵法。盖上盒盖,贴上封条,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搞定。”她把三个玉盒收进储物袋最深处,和神农剑鞘放在一起,“这下就算地震了也翻不出来。”
沈墨这才收回剑意。
洞窟里安静下来,只剩炉火余烬偶尔的噼啪声。
楚清歌靠着洞壁,忽然笑了。
“笑什么?”沈墨问。
“笑咱们。”楚清歌眼睛弯弯的,“被全宗门追杀的亡命徒,躲在山洞里,一边吃火锅,一边封印邪丹。这要是写成话本,肯定卖不出去——太离谱了。”
沈墨沉默片刻。
“……也许卖得出去。”
“嗯?”
“猎奇。”他简短评价。
楚清歌一愣,随即笑得更欢:“有道理!回头我要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就把咱们的经历润色润色,投稿给说书先生去。”
她说着,又看向储物袋,笑容淡了些。
“不过这些丹……”她轻声说,“还是希望永远用不上。”
因为用上的那一天,就意味着,他们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动用这种阴邪手段的地步。
那不是胜利。
是绝境。
洞外,夜色渐深。
风还在呜咽,但洞内炉火温着余汤,暖意未散。
楚清歌闭上眼,小声嘀咕:
“最好永远用不上……但万一要用,也得知道怎么用。”
这是她今晚学到的。
也是她必须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