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孩子气,却戳得楚清歌心口一软。
“不会总这样的。”她低声保证,“这次是我没防备,下次他再想抢,我就有准备了。而且——”
她抬眼,冲沈墨挑了挑眉:“不是还有沈师兄在吗?昨晚我压不住的时候,谁剑都出鞘一半了?”
沈墨别过脸,耳根在炉火映照下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好啊。”楚清歌笑了,“说明沈师兄的剑,比沈师兄的嘴诚实多了。”
小朱朱“噗”地笑出声,炸开的羽毛终于慢慢顺了下来。它跳到楚清歌肩上,用脑袋蹭她脸颊:“那说好了,下次他要再欺负你,你就喊我!我啄他!我现在破幻瞳可厉害了,说不定能直接瞪进你胎记里,瞪死那个老东西!”
“行行行,靠你了。”楚清歌哄它,又看向沈墨,“剑鞘怎么样?昨晚看你用它调息,魔气稳了不少。”
沈墨点头:“剑鞘内的封印之力与我的浩然剑意同源,能助我平衡魔元。只是……”他顿了顿,“剑鞘内刻的《神农氏图谱》,你参悟得如何了?”
提到这个,楚清歌眼睛亮了些:“大有收获。图谱里记载的草木本源之道,和我通灵之体的感应能互相印证。我昨晚能快速压下丹尊,也是因为突然领悟了图谱里一段关于‘心神守一’的记载——万物有灵,灵皆有根。守住自己的‘根’,外邪便难侵。”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薄如蝉翼、却承载着浩瀚知识的图谱残片。火光下,图谱上的古老纹路微微流动,仿佛活物。
阿甲凑过来,用鼻子小心地嗅了嗅,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这纸……有青草味!”
“不是青草味,是万物初生的气息。”楚清歌轻轻抚过图谱,“丹尊残魂再强,也是无根之萍。他栖居在我的胎记里,靠吸收我的灵力和偶尔逸散的魔气苟活。而我——”
她抬起头,眼神清亮:“我的‘根’,是这副身体,是通灵之体,是正在领悟的丹道剑道,是你们。”
小朱朱挺起胸膛:“对!我们是你的根!根多了,才不怕风吹!”
沈墨看着楚清歌在火光中格外坚定的侧脸,沉默片刻,忽然道:“既然如此,噬心丹的破解之法,或许也能从图谱中找。”
楚清歌一怔:“你的意思是……”
“万物相生相克。”沈墨说,“噬心丹以操控心神为能,图谱中若有记载固本培元、镇守灵台之物,或可炼制出反制之丹。”
楚清歌眼睛彻底亮了:“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图谱第三篇确实有‘定魂芝’‘护心藤’的记载,只是我当时只看重了它们的炼丹用途……”
她立刻摊开图谱,就着炉火细看起来。小朱朱也凑过去,虽然看不懂字,但破幻瞳能感知到图谱上流转的灵韵,时不时“这里亮!”“那里闪!”地指指点点。
阿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爬到洞口,把挖了一半的逃生地道又往里拓了拓——主人要研究大事,它得把家守好。
沈墨重新拿起残剑擦拭,余光却始终落在楚清歌身上。看她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指尖在图谱上虚划,嘴唇无声地念着那些古老的名字。
炉火噼啪,汤香袅袅。
昨晚的惊险、失控的恐惧、噬心丹的阴冷,似乎都被这一刻温暖的专注冲淡了。
小朱朱的羽毛终于不再耷拉,它歪着头,金瞳里映着主人发光的脸,忽然小声说:“主人,你现在这样……好像不怕了。”
楚清歌从图谱中抬头,冲它眨眨眼:“怕还是要怕的。但怕完了,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她收起图谱,拍了拍膝盖站起来:“行了,研究暂告一段落。汤快熬干了,谁去摘点新鲜菌子?阿甲,你挖洞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一片荧光菇?”
阿甲从洞口探回头,猛点。
“走,加餐去。”楚清歌伸了个懒腰,眉心的胎记在火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老妖怪斗智斗勇。”
小朱朱扑棱飞到她肩上,脆生生应:“好!”
沈墨收起剑,起身时,极轻地说了一句:“……小心些。”
楚清歌回头冲他笑:“知道啦,沈师兄。你也一样——”
她晃晃手里的玉瓶,又指指自己眉心。
“咱们身上的‘麻烦’,都得慢慢收拾。”
洞外,风还在呜咽。
但洞内炉火温着余汤,暖意未散。
楚清歌闭上眼,深吸一口满是菌菇香气的空气,小声嘀咕:
“最好永远用不上……但万一要用,也得知道怎么用。”
这是她今晚学到的。
也是她必须记住的。
小朱朱蹭蹭她脖颈,羽毛柔软温暖。
它想,它也得记住——记住主人闭眼发抖的样子,更要记住主人睁眼发光的样子。
然后,下次再看到前一种,它就要拼命扑腾,扑腾出足够亮的光,把后一种样子早点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