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万妖谷终年不散的薄雾时,楚清歌正蹲在溪边往水囊里灌辣椒粉。
是的,辣椒粉。
“你这是……”沈墨抱着剑鞘站在她身后,眼角那粒泪痣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准备在祭坛前煮火锅?”
“防身。”楚清歌头也不抬,麻利地系好水囊,“昨天阿甲挖到的那窝毒蚁你忘了?我一撒这个,它们全打喷嚏——妖兽也怕呛。”
小朱雀从她发髻里探出头,叽喳附和:“就是就是!我还看见那只领头的蚁后眼泪都飙出来了!”
赤羽蹲在旁边的石头上,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新生的金红色羽毛,闻言嗤笑:“杂毛鸟,你当时躲在她衣领里发抖的样子,本座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那是在蓄力!蓄力懂吗!”
“懂,蓄力发抖嘛。”
眼看两只鸟又要吵起来,楚清歌赶紧一手一个拎开。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沈墨手里的剑鞘——那柄从剑冢得来的残剑已经归鞘,此刻正微微泛着温润的光。
“怎么样?”她凑过去,“昨晚你说剑鞘和《神农氏图谱》有感应,找到方向了吗?”
沈墨“嗯”了一声,将剑鞘平举。鞘身内壁刻着的那些古老纹路,此刻正流淌着极淡的绿芒,像叶脉里流动的汁液。他指向雾气最浓的东北方:“在那里。图谱显示,那地方有很强的‘古灵共鸣’。”
“古灵共鸣?”楚清歌眨眨眼,“说人话。”
“就是……很老很老的东西,”小朱雀抢答,破幻瞳闪着七彩光,“比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
阿甲从地底钻出来,顶着一脑袋湿泥:“挖通了!前头三里没大妖兽,只有一窝瞌睡兔——哎哟这泥巴怎么是辣的?!”它疯狂甩头。
楚清歌心虚地别开眼:“可能……可能昨天撒辣椒粉的时候,风吹过去了一点?”
沈墨轻轻摇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将剑鞘系回腰间,率先朝东北方走去:“走吧。趁瞌睡兔还没被辣醒。”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倒不是多陡峭,而是这地方的植物都透着一股“不想让你过”的倔强。带刺的藤蔓会悄悄伸脚绊人,长满苔藓的石头一踩就打滑,连看上去憨厚可爱的蘑菇都会在你经过时“噗”一声喷出迷幻孢子——被楚清歌用辣椒粉呛蔫了。
“这图谱靠谱吗?”半个时辰后,楚清歌叉着腰喘气,顺手把试图缠她脚踝的妖藤扯断。藤蔓断口处发出一声类似小孩呜咽的啜泣,吓得她赶紧松手。
“《神农氏图谱》记载的是万物本源,”沈墨走在前头,剑气自然流转,那些不怀好意的草木在他身前三尺就自动避让,“它指引的地方,必然与草木灵性有关。”他顿了顿,回头看她,“你的胎记没反应?”
楚清歌摸了摸眉心。那火焰状的印记温温热热,像揣了块暖玉,但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牵引感。“还行,就是有点暖……像冬天捂被窝。”
赤羽飞落在一块高石上,金红羽翼在雾气中划开一道亮痕:“前头有东西。很大的、石头做的东西。”
小朱雀立刻飞上去,破幻瞳光芒流转:“哇!是个台子!好大好旧,上面刻了好多画!还有……咦?怎么有个人影在晃?”
“人影?”沈墨神色一凛,手按剑柄。
楚清歌却突然按住眉心——胎记骤然发烫!
不是刺痛,而是一种温暖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灼热。与此同时,她脑海中那部《神农氏图谱》自动翻开,无数草木纹路交织变幻,最终定格成一幅画面:群山环抱之中,圆形祭坛巍然屹立,坛中央生长着一株通天古木,树下有影,向天而拜。
“是祭坛……”她喃喃道,“妖族的古老祭坛。图谱说,那是‘盟誓之地、血脉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