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演武场”的通道,散发着纯净而诱人的白光,其内流转的星辰生灭景象,象征着对力量本源的至高理解与掌控。这通道的出现,如同在溺水者面前抛下的绳索,通往的却可能是更深的漩涡。播种者光影静立一旁,无喜无悲,只有纯粹理性的观察。
囚笼之外,是“流浪者号”濒临解体的爆炸火光,是战友们生死一线的呼喊,是晚晴姐决绝而坚定的眼神。那眼神,穿透冰冷的观测壁垒,比任何星辰都更清晰地烙印在陈峰的意识深处。
内外的撕裂感几乎将陈峰吞没。一方是唾手可得的、可能通往“真理”与“力量”的捷径,代价是未知的同化与可能的水恒迷失;另一方是鲜血淋漓的现实、并肩作战的同伴、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牵挂”的羁绊。
“你的迟疑,源于低维情感的拖累。”播种者的意念如同冰水流过,“‘演武场’可助你剥离冗余,直视本质。犹豫,只会让你与他们都沉沦于无意义的纷争。”
陈峰的意识在剧烈波动。是啊,如果拥有更强的力量,如果能彻底理解这平衡的本质,是否就能保护所有人,结束这一切?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诱惑着他。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那通道深处,那股庞大、非人、充满绝对秩序感的意志,让他灵魂战栗。那不是启迪,那是吞噬,是将独特个体打磨成标准零件的熔炉。一旦踏入,或许能获得力量,但那个“陈峰”,恐怕也将不复存在。晚晴姐拼死寻找的,巴伦李杰誓死守护的,将是一个空洞的“强大容器”。
不。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地升起。
力量若要以自我湮灭为代价,那这力量毫无意义。同伴若在眼前罹难,那所谓的“至高理解”不过是可耻的逃避。播种者给出的,从来不是选择,而是另一种形态的囚笼——以自由意志和情感为祭品的囚笼。
“我拒绝。”陈峰的意念传递出去,平静却斩钉截铁,“我的路,不在你安排的‘场’内,而在与他们的并肩之中。”
几乎在拒绝的同时,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自杀的决定。他将全部心神,不再用于维持那脆弱的平衡伪装,而是孤注一掷地逆向冲击那连接着囚笼、正在因外部战斗和内部自检而负荷加重的能量导管系统!
目标并非破坏,而是借力!借外部战斗能量的剧烈波动,借系统自检时数据流的瞬间拥堵,将自己捕捉到的那段关于“后台指令入口”的代码碎片,连同对“冗余节点”和“日志回环”薄弱点的感知,打包、加密、伪装成一段系统自身产生的、因外部干扰导致的错误数据日志,疯狂地 向着囚笼外、向着苏晚晴他们正在尝试物理接入的那个“次级数据交换枢纽”端口 洪流般发送出去!
这是一场豪赌!赌监测系统在多重压力下会出现判断延迟,赌这段伪装数据能骗过防火墙,赌晚晴姐和李杰能在混乱中捕捉并识别出这唯一的信号!
“警报!囚禁单元7341意识活动异常!检测到高密度非法数据溢出尝试!”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观测单元内响起。
播种者光影微微波动,似乎对陈峰的选择感到一丝意外的“数据扰动”,但并未立刻采取强力的压制措施,反而像是在观察这种“非理性抉择”会导致何种“错误数据产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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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号”的舱壁在爆炸中呻吟,浓烟弥漫。又一发电磁弹擦着驾驶舱掠过,舷窗炸开蛛网般的裂纹。鼹鼠咆哮着将引擎推力推到理论极限以上,破烂的飞船做出一个几乎解体的滚筒机动,险险避开两枚追踪导弹。
“李杰!还要多久!”巴伦独眼血红,肩膀被碎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但他操控着唯一还能运转的转轮机炮,疯狂扫射着逼近的一艘“暗刃”突击舰。
“马上!就差最后一道验证……见鬼!有新的数据流涌进来了!乱码?不……等等!这结构……是陈峰!是陈峰传来的!”李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飞速滚动的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残影,“他在指引我们!‘后台指令入口’……密钥是……系统时间戳的哈希逆运算?!他疯了吗?这怎么可能实时生成?!”
“别管可不可能!用!”苏晚晴一边用精准的点射击退试图登船的敌方跳帮队员,一边嘶声喊道。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物理接口。
李杰咬牙,将陈峰传来的、夹杂在汹涌错误数据流中的指令片段提取、解密、重组,然后结合自己之前的破解进度,暴力注入!
嗡——!
一阵低沉的震动从巨大的中继站深处传来。并非爆炸,而像是某种庞大的系统被强行从待机状态唤醒。连接着“静滞花园”主体的无数能量导管,光芒出现了一刹那的、不协调的闪烁。
“成功了!权限绕过!我拿到了次级维护指令权限!但只有三十秒!系统就会自检修复!”李杰狂吼。
“三十秒够了!指向性能量过载!目标:第七扇形区,深层观测单元,外围屏障生成器的能源回路!”苏晚晴瞬间下令,这是陈峰信息中暗示的、结合她之前观察得出的最佳方案——不直接攻击坚不可摧的观测单元,而是短暂瘫痪其能量屏障!哪怕只有几秒钟!
李杰手指如飞。中继站外部,数个不起眼的能量节点突然过载,射出一道细微却极度凝聚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了远方观测单元外围数个特定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片区域的能量屏障,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明灭闪烁了数下,出现了一个直径不足三米、存在时间可能只有五到八秒的脆弱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