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河瀑布那永恒不变的轰鸣,在清晨时分显得格外清澈而富有力量,仿佛亿万颗碎玉珍珠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不间断地倾倒入深潭。
溅起的水汽在初升朝阳的斜照下,幻化出无数道微型的、颤巍巍的彩虹,如同一场永不落幕的、光与水的无声交响。
吊脚楼内,众人刚刚从昨日的纷扰与各自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正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琐碎与挑战。
莎玛正在厨房,将一把新采的、带着露水的野菜洗净,准备熬煮一锅清粥,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山间清晨的宁静,只是眼底那一抹淡淡的青黑,泄露了她昨夜并未安眠的事实。
徐一蔓已经收拾利落,一身干练的工装,正站在阳台栏杆旁,对着平板电脑上“九洞天”的3D模型图凝神思索,晨风拂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神情专注而冷冽。
江珊珊局长则和李工等人聚在楼下空地的越野车旁,低声讨论着今日的勘察路线,语气带着公务人员特有的务实与效率。
而韩子墨,正顶着一头乱翘的银灰色短发,睡眼惺忪地蹲在溪流边,试图用冰凉的山水驱散那挥之不去的困意,嘴里还不忘抱怨着这“原始社会”连个热水澡都是奢望。
露易丝不知何时也已起身,远远地倚在柴房那斑驳的木门框上,双手抱臂,望着瀑布的方向出神。
身上那件皱巴巴的昂贵套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眼神空洞中带着一丝自嘲般的麻木。
就在这看似与往常并无二致的清晨氛围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的违和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
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苏景明。他正从吊脚楼内走出,准备呼吸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瀑布方向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了瀑布前方,那片水汽最氤氲、光虹最绚烂的区域。
紧接着,徐一蔓也从平板屏幕上抬起了头,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感应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气场变化。
莎玛端着淘米篮的手停在了半空,湛蓝色的眼眸困惑地望向窗外。
江珊珊和李工的讨论声也低了下去,不约而同地循着苏景明的视线望去。
连蹲在溪边的韩子墨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就在那瀑布奔流不息的水幕之前,在那漫天飞舞的、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水晶珠帘之中,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或许不能用“出现”来形容。她更像是从光与水的交织中,自然而然“凝聚”而成,仿佛她本就属于那里,是这瀑布、这晨光、这山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是一位女子。
她的出现,让周围一切的声音,包括瀑布那震耳欲聋的咆哮,都仿佛在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走了所有的喧嚣,变得遥远而模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凝滞。
首先攫住所有人目光的,是她的容颜。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语言所能精准描绘的、极致的美。
并非莎玛那种混血儿惊心动魄的、带着异域风情的明媚,也非徐一蔓那种清冷知性、如同冰雪雕琢的精致。
更非露易丝那种成熟妩媚、带着欲望张力的艳丽,甚至超越了江珊珊那种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端庄风韵。
她的美,是空灵的,是剔透的,是不染丝毫凡尘烟火气的。
肌肤胜雪,白皙得仿佛由最上等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透着一种温润莹澈的光泽,让人怀疑轻轻一触是否会化作一捧清泉。
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如同造物主最慷慨的恩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一双眸子宛如两泓深不见底的秋水,清澈澄净,却又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岁月沧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悲悯而疏离的韵味,仿佛云端的神只,偶然垂眸俯瞰碌碌红尘。
她穿着一身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丝绸缎长裙,裙裾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月白色。
长裙的样式古朴而飘逸,宽大的袖口和裙摆上,用几乎与布料同色的银线,绣着繁复而玄奥的、类似云纹与星图的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