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代表主磁阻传感阵列输出信号的一条曲线,猛地跳动了一下,出现一个清晰尖锐的脉冲!几乎是同时,旁边代表“无源谐振”辅助单元的另一条微弱曲线,也同步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捕捉到了!”赵晓雯忍不住低呼出声。
肖锋紧盯着数据:“信号幅度超出本底噪声三倍以上!信噪比合格!”
孙宇则盯着那条辅助曲线,喃喃道:“谐振单元也有响应……虽然弱,但时间同步……有意思……”
李文博迅速操作电脑,调出信号的频谱分析和时域特征比对结果。几秒钟后,他抬起头,虽然疲惫,但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特征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我们的样机,在模拟环境下,成功识别并捕获了目标信号!”
“成功了!”控制室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连续奋战多日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成就感冲刷殆尽。许多人红了眼眶,互相拍打着肩膀。
陈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他走到李文博和孙宇身边,用力拍了拍他们的后背:“辛苦了!兄弟们,干得漂亮!”
“还没完。”李文博保持着技术人员的清醒,“这只是模拟测试。真实海洋环境更复杂,变量更多。样机还需要进行更长时间的老化测试、振动测试、以及在更接近真实热液噪声环境下的抗干扰测试。另外,怎么把它安全可靠地部署到海底,怎么回收数据,都是问题。”
“一步一步来。”陈遇鼓励道,“现在,我们至少有了敲门砖。立刻整理测试报告和数据,准备向‘深遗办’和‘探渊者’指挥部汇报。同时,开始准备第二阶段的优化和实地部署方案。”
测试成功的消息和详细数据报告,第一时间通过加密通道发给了杨振军和“深遗办”。两小时后,杨振军回复:“数据已收到,专家初步评估积极。‘探索一号’已开始对目标热液区进行初步抵近扫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形细节。样机需尽快完成后续可靠性强化测试,并准备进行海上实地校准试验。地点可选在东海某处可控的、具有类似电磁背景的深海试验场。具体安排,等待指挥部通知。”
这意味着,他们的“初代验证样机”,即将迎来真正的、充满未知的深蓝考验。
陈遇立刻部署,一方面让项目组继续对样机进行强化测试和微小改进,另一方面,开始着手组建海上试验保障团队,协调试验船舶、吊放设备、数据接收系统等。
就在旭遇这边紧锣密鼓准备海上试验时,王小虎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胳膊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终于批准他可以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并且……可以适当参加“不那么剧烈”的钓鱼活动了。
恰好,程晓风打来电话,说“遇龙”战队的李默和“掠食者”战队的赵猛,最近状态神勇,分别在国内一场重量级台钓锦标赛和国际一场路亚邀请赛中取得了极好的名次,大家伙儿都想聚一聚,庆祝一下,也顺便……检验一下王小虎这个“伤号”恢复得咋样。
陈遇想了想,海上试验的具体时间还没定,趁这个间隙,让连续奋战了许久的兄弟们放松一下,凝聚一下士气,很有必要。尤其是“深蓝基石”项目组的很多骨干,也需要透透气。于是,他拍板决定,这个周末,组织一场小范围的、以核心团队和钓鱼战队骨干为主的“庆功+恢复”钓鱼活动,地点就选在近海的一个管理规范的海洋牧场钓场,既能钓鱼,环境也相对可控。
消息一出,众人响应热烈。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后,能到海上去吹吹风、甩甩竿,无疑是极好的放松。
周六,晴空万里,海风轻拂。一艘租用的中型专业海钓船,载着二十多人,驶离码头。船上除了陈遇一家、王小虎一家、孙宇一家、李文博(张伟因网络安保值班未能参加),还有程晓风、秦老爷子,以及“遇龙”战队的李默和两个主力队员,“掠食者”战队的赵猛和一个副手,“旭日”战队的周小波(负责直播记录这次难得的聚会)。此外,陈遇还特批了“深蓝基石”项目组的肖锋、赵晓雯、周浩三位年轻骨干上船,让他们也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海钓船设备齐全,有舒适的休息舱和宽敞的作钓甲板。孩子们兴奋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看着湛蓝的大海和远处的海鸥。大人们则纷纷拿出自己的钓具,开始做准备。
王小虎终于能再次亲手摆弄他心爱的重型船竿了,动作虽然还有些小心翼翼,但脸上乐开了花。苏婷在一旁帮他整理鱼线,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程晓风和秦老爷子自然是技术担当,很快就选好位置,开始挂饵施钓,动作行云流水,一派大师风范。
李默和赵猛这两个冠军级钓手,则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技术交流+暗中较量”的氛围,各自在船的一侧摆开阵势,引来周小波的镜头关注。
陈遇则陪着希希,教他使用相对简单的船钓小竿。安安则被林莉和毛凤英看着,在安全的区域玩。
孙宇最是活跃,他凑到肖锋、赵晓雯、周浩三人旁边,开始“科普”海钓与深海探测的“共通哲学”,把三个技术骨干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李文博则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海面出神,显然脑子里还在想着传感器数据的事,被苏雨晴轻轻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海风吹拂,阳光温暖,气氛轻松愉快。很快,程晓风率先中鱼,一尾不小的黑鲷被提出水面,引来一片喝彩。接着,李默和赵猛也相继中鱼,鱼获都不错。王小虎虽然动作慢点,但也顺利钓上一条海鲈鱼,激动得差点把鱼竿又扔了,被苏婷赶紧扶住。
希希在陈遇的帮助下,也钓上了一条小小的“剥皮鱼”,高兴得小脸通红。安安则收获了满满一小桶被大家钓上来又放生的小鱼小虾,满意得不得了。
中午,大家就在船上,用钓上来的新鲜渔获,简单加工,配上带来的食物,吃了一顿风味独特的海鲜大餐。欢声笑语,随着海风飘荡。
休息时,程晓风端着茶杯,走到陈遇身边,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忽然低声道:“小遇,最近海上,好像不太平啊。”
陈遇心中一动:“师父,您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常年在海边、水上跑,认识些三教九流的人。”程晓风缓缓道,“前几天,跟几个跑远洋货运的老船长喝酒,听他们嘀咕,说最近南海、还有西太平洋那边,好像多了不少‘身份不明’的船。有的挂着科研旗,但船上的人看起来不像搞研究的;有的干脆就是改装过的工程船或补给船,行踪鬼祟。海警的巡逻好像也频繁了不少。”
秦老爷子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老程跟我说了。我让我那个搞海洋考古的徒弟也留意了下,他说他们圈子里也在传,好像有什么‘大项目’或者‘好东西’吸引了国际上的注意力,好些背景复杂的打捞公司、探险公司都在暗中打听、调动资源。方向……似乎也是南海和西太。”
陈遇和旁边的李文博、孙宇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印证了杨振军的情报。看来,“探渊者”计划锁定的区域,确实已经引起了多方关注。竞争,已经从实验室和会议室,延伸到了广袤的海面上。
“谢谢师父,秦老爷子提醒。”陈遇郑重道,“我们会小心的。”
程晓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干的是大事,国家需要的事。我们帮不上大忙,但耳朵眼睛还能用。有什么风吹草动,会跟你们通气。自己多保重。”
钓鱼活动在下午圆满结束,大家收获颇丰,更收获了一份难得的放松和情谊。返航途中,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景色壮丽。
陈遇站在船头,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思绪翻涌。深蓝之下,奥秘无穷,也暗流涌动。他们的“探渊者”之路,注定不会孤单,也注定不会平坦。
回到码头,众人各自散去。陈遇一家刚上车,他的加密手机就响了,是杨振军。
“陈遇,海上试验的初步安排下来了。”杨振军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似乎有些嘈杂,“五天后,东海试验场。‘探索一号’在完成西太第一阶段扫描后,会返航顺路配合。试验船由海科院协调。你们的样机和保障团队,需要提前一天抵达指定码头集结。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我们监测到,有一艘隶属于某境外非政府组织的‘海洋研究船’,正在以‘海洋环境调查’为名,申请进入东海试验场邻近的公海区域活动,时间上……与我们计划的海上试验期有重叠。虽然目前没有违规,但意图可疑。海上试验期间,必须提高警惕,做好应急预案。”
陈遇眼神一凝:“明白。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
挂断电话,陈遇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色。五天后,真正的较量,或许将在那片试验场的深蓝之下,悄然展开。
他转头对林莉说:“莉莉,下周我可能要出海几天。”
林莉握紧了他的手,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注意安全。家里有我。”
希希在一旁听到了,仰起小脸:“爸爸,你又要去打‘大怪兽’了吗?”
陈遇摸了摸儿子的头,微笑道:“爸爸是去……帮国家‘看’清楚,海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