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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人的痕迹。(2 / 2)

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被卷入神战、被利用、最后被抛弃的棋子。

但即使是棋子,在最后落下时,也该有它自己的轨迹。

他望向山巅,那里曾是永恒圣火燃烧的地方。

现在,圣火仍在,在一片废墟中孤独地跳跃着,仿佛对周围的惨剧无动于衷。

那是赫斯提亚的火焰,象征着家庭的温暖与神圣。

如今家庭已碎,神明已死,这火焰……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念头,清晰而固执地出现在伊阿宋濒临涣散的意识中:

不能让那疯子得到一切。即使阻止不了,也要留下一点痕迹。

一点……属于“人”的痕迹。

他开始爬行。

用残破的手臂,拖着重伤濒死的躯体,在满是碎石和神血残渣的山路上,一点点向上挪动。

每一下摩擦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胸口的空洞汩汩流血,身后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心跳——那心跳越来越微弱。

但他没有停。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童年时仰望英雄的憧憬,成为阿尔戈英雄领袖时的意气风发,与海格力斯等同伴并肩作战的时光……最后定格在海格力斯熟睡时那张信任的脸。

对不起,老朋友。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已经消失。

当他终于触碰到圣火台那温热的边缘时,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火焰温暖的光芒映照着他沾满血污、苍白如纸的脸。

他抬起头,望向火焰深处。

那里似乎有赫斯提亚女神最后的影子,带着悲悯的目光看着他。

伊阿宋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

然后,他闭上眼,身体向前一倾——

将自己残破的躯体,连同仅存的微薄生命与意志,撞入了永恒燃烧的圣火之中。

预想中的极致痛苦并未立刻传来。

相反,在接触火焰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温暖包裹了他,仿佛回到了母体。

紧接着,才是火焰舔舐、吞噬血肉与骨骼的剧痛。

但那剧痛很快也变得遥远。

他的意识在火光中漂浮、上升,看着自己的身躯在圣火中燃烧、碳化、最终化作一小捧灰烬,与圣火本身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交融。

那原本纯净的火焰,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凡人”的暗红色彩。

它寂静的燃烧,最终成为飘散在带着焦糊味的奥林匹斯寒风中的,一缕轻烟。

而在远方,已经踏足大地的“宙斯”,似乎心有所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奥林匹斯山巅那跳跃的火焰,随即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向大地深处进发。

蝼蚁的垂死挣扎,无关紧要。

太阳,不知何时已彻底隐没。

月亮也失去了光华。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宙斯”手中大地之怒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指引着毁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