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仙城,一路向东。大地逐渐从繁华的中域平原过渡到人烟稀少的丘陵山地,灵脉也变得稀疏杂乱,空气中多了几分蛮荒与海腥的气息。
林枫昼夜兼程,风翼舒展,化作天际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途中,他并未浪费时光,一边飞行,一边分神参悟《星药初解》,同时以神魂细致温养着气海中的“生死轮转印”,使其与星图、星碑的融合愈发圆融。净焰灵雀则时而飞出,翱翔于云层之上,吸收着稀薄的星辰之力与日精月华,尾翎上的星晶愈发璀璨。
月余之后,前方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无边无际的、深邃的蓝色。
那不是天空,而是海。是比林枫记忆中任何海洋都要辽阔、都要深沉、都要神秘的——坠星海。
随着不断靠近,一股苍茫、浩瀚、同时又带着淡淡寂寥与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海风强劲,带着咸湿与一种奇异的、仿佛金属摩擦后的淡淡腥气。天空中云层变幻莫测,时而晴朗,时而阴霾,偶尔有奇异的极光般的彩色光带在云层深处一闪而逝。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片海域的上空,星辰似乎格外明亮清晰,即便在白昼,也能隐约看到一些特别耀眼的星辰轮廓。而到了夜晚,更是星河如瀑,壮丽得令人窒息。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星空中某些区域的星辰排列显得有些……不自然?仿佛有外力曾搅乱过这片天域的星辰轨迹,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林枫降低高度,贴海飞行。海水并非纯粹的蓝,近岸处尚可,越往深处,颜色便愈发深邃,呈现出一种近似墨蓝甚至幽黑的色泽,海面之下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偶尔能看到巨大的、形貌奇特的鱼类阴影在海中游弋,散发出不弱于金丹甚至元婴的气息。
按照万象楼情报海图的指引,林枫朝着标注的“碎星迷雾”最可能出现的海域飞去。那片区域位于坠星海深处,远离主要航道与已知岛屿,环境极其恶劣。
又飞行了数日,周遭环境开始明显变化。
天空中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半透明的银灰色雾气。这雾气并非水汽凝结,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切割灵魂的质感。雾气弥漫之处,光线变得扭曲、黯淡,神识探出也受到明显阻碍,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感知范围锐减。
“碎星迷雾……”林枫心中了然,放慢了速度,提高了警惕。情报记载,这种迷雾是坠星海最危险的标志之一,由上古星辰崩碎后的残骸粉末与混乱的星辰之力、空间碎片混合而成。不仅能阻碍视线神识,内部更可能隐藏着锋利无比的空间裂隙、混乱的能量乱流,甚至一些依赖迷雾生存的诡异生物。
他尝试引动一丝星图之力,体表浮现淡淡星辉。星辉触及迷雾,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迷雾被稍稍排开,神识受到的压制也减轻了一些,但仍远不如外界清晰。
“星辰之力对此雾确有克制,但消耗颇大。”林枫感受着星力的流逝速度,心中估算。若是长时间深入迷雾,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和星图加持,也需谨慎,不能肆意挥霍。
他不再急于前进,而是沿着迷雾边缘缓缓飞行,同时将神识最大程度地铺开,感知着迷雾的浓度变化、能量流动规律,以及可能存在的异常波动。
按照情报分析,星陨残墟的入口若出现,必然会引起碎星迷雾的剧烈动荡,并可能伴随着明显的空间波动与异常星象。
飞行了约半日,前方迷雾似乎更加浓郁,海面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景象: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散发着微弱星光的“碎块”漂浮在海面上,或半沉半浮。这些碎块质地非金非石,表面坑洼不平,隐约可见奇特的纹理,正是传闻中的“星辰残骸”。有些残骸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辐射,靠近时会感到不适。
林枫小心地避开这些残骸。它们可能蕴含着稀有的星辰材料,但也可能极不稳定,蕴含狂暴能量或未知辐射,贸然触碰风险不小。
就在他谨慎探索时,前方迷雾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明显的灵力波动,伴随着呼喝声与法术爆鸣!
有人!而且在交手!
林枫眼神一凝,收敛气息,将身形隐入一片较为浓郁的雾霭之中,悄无声息地靠近。
波动传来的海域,迷雾相对稀薄一些,能隐约看到几道身影正在海面上空激斗。
一方是三名修士,皆身着统一制式的深蓝色法袍,袍袖上绣着波涛与星辰交织的图案,修为在元婴中期到后期不等。他们配合默契,结成三角阵型,手中法器多为分水刺、定海珠之类,引动周遭水灵之气,形成道道汹涌的蓝色水龙与坚韧的水幕护盾,攻防一体。
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一头形貌狰狞的怪物!那怪物形似放大数十倍的章鱼,通体呈现一种不祥的灰黑色,表皮布满粘液与吸盘,但其触手并非柔软肉质,而是如同覆盖着坚硬骨甲,顶端更是生有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骨刃!更诡异的是,它硕大的头颅上,并非眼睛,而是三颗不断旋转的、仿佛由碎星迷雾凝结而成的旋涡,散发出混乱的精神波动与吸力!
这怪物气息强横,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它那骨刃触手挥舞间,轻易撕裂蓝色水龙,抽打在水幕护盾上发出沉闷巨响,震得三名蓝袍修士气血翻腾,阵法摇摇欲坠。其头颅上的三颗迷雾旋涡更是不断散发出精神冲击与吸力,干扰三人心神,并试图将他们拉入迷雾深处。
“是‘噬星魔章’!这孽畜怎么会出现在迷雾外围?!”一名年长的蓝袍修士惊怒交加,手中定海珠光华连闪,勉强稳住阵脚,但脸色已然发白。
“师兄,这魔章的精神冲击太强,我快撑不住了!”一名年轻些的修士脸色痛苦,嘴角溢血。
“坚持住!已发出求救信号,附近若有我‘星海阁’的同门或盟友,很快会来援!”为首修士咬牙喝道,但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他们只是星海阁派出来例行巡逻、收集迷雾外围情报的小队,哪曾想会遭遇这种通常在迷雾深处才有的凶物。
林枫在暗处观察。星海阁?似乎是坠星海周边一个以探索海域、贸易航海为主的势力,万象楼情报中略有提及,名声尚可。这噬星魔章,情报中也有记载,乃碎星迷雾中孕育的异种,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尤其擅长精神攻击与吞噬星辰残骸能量,颇为难缠。
眼看三名星海阁修士险象环生,那噬星魔章似乎不耐烦了,三颗迷雾旋涡猛地一亮,一股更加强大的精神风暴混合着诡异的吸力轰然爆发!同时,数条骨刃触手如同死神镰刀,从不同角度绞杀而至!
“完了!”三名修士面如死灰,勉力催动的护身法宝玉光黯淡,眼看就要被触手分尸或拖入迷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越的雀鸣划破压抑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