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春来得缓,院角的老槐树抽芽时,苏婉的肚子已悄悄隆起。林星尘每日晨起添了桩新事——蹲在槐树下,用指尖轻轻拂过新发的嫩芽,又俯身贴在苏婉小腹上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苏婉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里缝着小巧的虎头鞋,阳光透过槐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层光晕。
“阿尘,你说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苏婉指尖顿了顿,抬头看向他。
林星尘直起身,帮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语气平淡却带着暖意:“男孩女孩都好,像你就好。”
苏婉脸颊微红,低头继续缝鞋,针脚细密。她性子娴静,做活细致,自怀孕后便少去绣坊,每日在家打理家务,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准备孩子的衣物被褥。林星尘则包揽了所有粗活,挑水、劈柴、买菜,甚至学着做饭。起初他连青菜都炒不熟,盐放多了发苦,苏婉却笑着吃完,还说:“阿尘做的,再难吃也香。”
后来林星尘渐渐摸出了门道,知道炒青菜要大火快炒,炖鸡汤要慢炖两个时辰。每日傍晚,小院里便飘起饭菜香,有时是清淡的青菜豆腐,有时是鲜美的鸡汤,简单的食材,却透着寻常人家的温馨。
书铺老板常来串门,每次都带来些新鲜的水果点心,还打趣道:“,还打趣道:“林兄,以前看你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雅士,如今倒像个地道的居家汉子。”
林星尘笑着递上一杯热茶:“人间烟火,才是真滋味。”
猎户夫妇也时常来探望,猎户每次都扛着猎物,有时是野兔,有时是山鸡,说是给苏婉补身子。猎户的儿子小石头(与落云坊的小石头同名,倒也巧了)已长成半大少年,每次来都缠着林星尘讲山林的故事,林星尘便捡些平淡的见闻说给他听,比如哪里的泉水最甜,哪里的野果最酸,小石头听得津津有味,立志将来也要做个走遍山川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槐树叶绿了又黄,苏婉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渐渐不便。林星尘每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夜里她翻身不便,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夜里饿了,他便起身给她煮一碗热腾腾的粥;她脚肿了,他便坐在床边,轻轻给她按摩。
苏婉常说:“阿尘,你对我太好了,我都觉得像在做梦。”
林星尘握着她的手,指尖温暖:“能遇见你,才是我的福气。”
秋末的一个清晨,天还未亮,苏婉突然腹痛难忍。林星尘心中一紧,连忙去请产婆,又让邻居帮忙去通知猎户夫妇。产婆来了后,将他挡在门外,院子里只剩下苏婉隐忍的痛呼。林星尘在门外焦急地踱步,手心全是汗,这是他历经万域大战都未曾有过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产婆推开门,满脸笑容:“恭喜林先生,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林星尘冲进屋里,只见苏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虚弱的笑容,身边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闭着眼睛,小嘴巴还在微微蠕动。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脸,柔软得像一团棉花。
“阿尘,你看,她多可爱。”苏婉轻声说。
林星尘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他这一生,见过万域的壮阔,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却从未有过此刻的动容。这个小小的生命,是他与苏婉爱情的结晶,是这烟火人间最珍贵的馈赠。
他给女儿取名叫“念安”,寓意着“思念安宁,岁岁平安”。
念安的到来,让小院更添了几分热闹。林星尘彻底成了“女儿奴”,每日除了打理家务,便是抱着念安,给她喂奶、换尿布、哄她睡觉。苏婉身体恢复后,也一同照顾孩子,两人分工合作,虽忙碌却满心欢喜。
念安性子乖巧,很少哭闹,饿了便哼唧几声,吃饱了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林星尘常抱着她坐在槐树下,给她讲老槐树的故事,讲青阳城的趣事,虽然知道她听不懂,却依旧讲得津津有味。
书铺老板送来一本画着花鸟鱼虫的绘本,说是给念安启蒙。林星尘便每日指着绘本上的图案,教念安认:“这是小鸟,会飞;这是小鱼,会游;这是小花,很香。”
念安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小手还会去抓绘本,抓不到便急得蹬腿,模样可爱极了。
日子在柴米油盐、育儿琐事中缓缓流淌,平淡却充实。林星尘渐渐发现,照顾孩子的过程,也是一种悟道。念安哭了,要哄;饿了,要喂;病了,要急。这些看似琐碎的事情,教会他耐心、责任与包容。从前他的道,是万域的平衡,是宏大的格局;如今他的道,是家庭的和睦,是细微处的温暖。
念安一岁时,学会了走路。她穿着苏婉亲手缝的虎头鞋,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走着,像一只笨拙的小鸭子。林星尘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摔倒,脸上满是紧张与宠溺。苏婉站在门口,看着父女俩的身影,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
有一次,念安不小心摔了一跤,哭了起来。林星尘连忙把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念安不怕,爹爹在呢。”
苏婉也走过来,帮念安擦了擦眼泪,柔声说:“念安是勇敢的小姑娘,不哭哦。”
念安趴在林星尘怀里,抽噎着,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林星尘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心中一阵心疼。他知道,成长的路上总会有磕磕绊绊,就像修行之路一样,没有一帆风顺,唯有勇敢面对,才能不断前行。
念安两岁时,学会了说话。她最先喊的是“爹爹”,然后是“娘亲”。每次听到她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林星尘都觉得心都要化了。他会抱着她,在她脸上亲一口,笑着说:“念安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