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站工地的探照灯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林辰站在基坑边缘，看着技术人员在取样。夜风带着水泥和金属的气味，远处传来打桩机沉闷的轰鸣。程明给的U盘就揣在他口袋里，那个关于“特定地质结构”的提示像根刺，扎在心头。
“林部长，检测结果出来了。”随行的老地质专家戴着安全帽走过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地基下方三百米处，有一条罕见的富石英岩脉。”
屏幕上，地质雷达扫描图显示出一条亮白色的带状结构，蜿蜒穿过整个工地。
“石英岩对电磁波有天然的放大效应。”专家调出数据，“如果在这里建设能量接收站，效率会比普通地点提高五倍以上。”
五倍。林辰想起“瓷心”技术资料里的计算公式。如果对手真的掌握了定向能量传输，这个地点就是完美的放大器。
“施工方知道这个情况吗？”
“地质报告里提到了岩脉，但只标注为‘普通地质构造’。”专家皱眉，“而且混凝土添加剂里的特殊矿物质，恰好能与石英岩产生共振。”
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精心设计的。
林辰让工作组全面接管工地，所有施工暂停。但阻力比他预想的更大。第二天一早，三个不同部门的领导打来电话，语气都很委婉，但意思一致：国家重点工程，不能无限期停工。
“我们需要时间调查。”他每次都是这个回答。
“林部长，工期耽误一天，损失就是上千万。”某位央企领导在电话里叹气，“你看能不能边施工边调查？”
“安全不能妥协。”
挂掉电话，他走到工地临时办公室。张正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材料。
“查清楚了，混凝土添加剂的供应商是个空壳公司，注册资金只有十万，但过去三年接了上亿的订单。”
“资金流向？”
“经过七次转账，最终进入一个瑞士账户。”张正压低声音，“账户持有人是陈明的一个远房亲戚。”
又是陈明。那个在香港被捕，又神秘获释的商人。
林辰让张正继续追查，自己则去了地质局。他要查阅更详细的地质资料，看看全国还有多少类似的地点。
地质局的档案室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气味。管理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研究员，听说他要查富石英岩脉的资料，愣了一下。
“这个资料......可能需要特殊权限。”
“我有。”林辰出示了公安部的工作证。
老研究员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保险柜。里面不是电子档案，而是泛黄的手绘图纸和手写记录。
“这是七十年代的勘探资料，后来数字化时，这部分没有录入系统。”老研究员解释，“因为当时认为没有经济价值。”
林辰一页页翻看。图纸上标注着全国十七条主要的富石英岩脉分布，其中五条经过重要的能源基地。更令人不安的是，每条岩脉的走向图上，都用红笔标注了几个点——那些点正好是已经建成或在建的能源设施位置。
“这些红点是谁标的？”
老研究员推了推老花镜：“是当年的一位老专家，姓程。”
程砚清。果然是他。
“他说这些地点很特别，要求重点记录。但后来......后来他出了事，这些资料就被封存了。”
林辰想起程砚清留给他的U盘。原来老人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他立即复印了所有资料，返回公安部。路上，他接到罗蔷蔷的电话：
“刚才有几个人来家里，说是社区检查防火安全。”
“你让他们进了吗？”
“没有，我说你不在，让他们改天再来。”罗蔷蔷的声音有些紧张，“但他们一直在楼下转悠，不像普通工作人员。”
林辰立即让辖区派出所派人过去。同时通知张正，加强对所有调查人员家属的保护。
他知道，对手开始反扑了。
回到部里，他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航天局、地质局、能源局、国安部的代表都到了。当他把地质资料投影到大屏幕上时，会议室一片哗然。
“如果这些岩脉被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一位老专家站起来，“石英岩对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有放大作用，如果配合卫星传输......”
“能造成多大影响？”
“局部电网瘫痪是轻的，严重的可能引发设备爆炸。”
会议室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判断的分量。
“必须立即采取措施。”林辰打破沉默，“第一，所有位于岩脉上的在建项目全部停工；第二，已建成的设施进行安全评估；第三，彻查所有相关项目的审批和建设过程。”
建议很合理，但执行起来阻力重重。会议结束后，三个部委的代表都表示需要“回去研究”。
官僚体系的惯性，有时候比敌人更可怕。
林辰没有等待。他直接向上级做了专题汇报，附上了所有证据材料。这一次，他得到了明确支持：成立特别指挥部，由他担任总指挥，有权调动一切必要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