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呵呵笑着,扭头就走。
贾荇此时心里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在原地呆呆立了半晌,方才垂头丧气回家。
珙四奶奶正带着春梅绣活计,看他这般早就回来了,不由开口道:“这会子还不曾做饭,荇哥儿若是饿了,就叫你姐姐准备饭食去。”
原来绣萍改名春梅后,便认了珙四奶奶为干妈,两个人平日里在家也是个伴当,更是将贾荇当自己的亲弟弟待。
听得珙四奶奶如此说,就站起了身,却见贾荇摇头道:“早间里吃了,这会子还不饿。只是心里有些不大爽快,我自去歪了歇一歇,妈和姐姐且忙去就是。”
直到晚间春梅去厨房做饭,珙四奶奶来到贾荇住的厢房,见他只是睁大两眼,将双臂枕在脑后,望着房顶发呆。
“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若是心里不舒爽,不妨同妈念叨几句。”珙四奶奶坐到床沿儿,温声说道。
贾荇稍满面通红,喃喃道:“我,儿子不想去政老爷书房做事了。儿也认真想了,许不是科考的料子——”
没等他话说完,珙四奶奶脸上已经露出了然的笑意,道:“我还当什么大事,你爹就不是当进士的料子,你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能帮家里免些赋税已尽够了。
我早也说过,若你不欢喜读书,咱们母子两个就守着薄田过活,纵使不靠着主枝,也饿不死,莫要把自己逼狠了才是。”
珙四奶奶呵呵笑着说,注意到贾荇的神情,仿佛松了一口气,不由放轻了声音,又问:“荇哥儿今日里,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故?”
贾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又点了点头,将贾琏的通房平儿寻他拿贾政名帖一事说了。
越听,珙四奶奶的面色越沉,及至听到旺儿是因着放高利贷逼死了人命才下的大狱,阴沉的面色几乎要拧出水来。
“这是将咱们旁枝儿的当了下人一样对待呢。”珙四奶奶似是气狠了,咬牙切齿地道。“不管琏二爷是否会使了人去同政老爷说,但是你必定在政老爷那里坏了印象。
只是当时几个媳妇婆子挤兑着,你年轻,面皮薄,多求上几回,万万也是推却不过的。”
珙四奶奶兀自骂了一番,瞧着贾荇面色有些不好,忙又道:“反正咱们家自你父亲开始除了过年祭祖见上一回,平日里也少些来往。
如今你也大了,正该支楞起门户,有手有脚的,又有些薄产,哪里就非靠着旁人过日子了?家里就咱们母子两个,如今就算是多了你姐姐,纵是清贫些,嚼用也尽够了。”
“妈,我知道了。”贾荇眼中带着微微笑意,握住了珙四奶奶温热的手,“我虽不欲读书了,还是要正经寻个营生,不能叫妈和姐姐养我一个大男人。”
“正该如此。”珙四奶奶颔首道。
母子二人谈了心,贾荇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便听得外头春梅叫饭好了。
珙四奶奶将贾荇不再去贾政书房做事的话说了,春梅微微一怔,鼻子就带了些酸意。
“我……”甫一开口,便哽咽。
珙四奶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你也是咱们家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