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一盆极寒的冰水,兜头浇在魔神玄焰沸腾的怒火上,滋滋作响。
他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弥漫开一种更加危险的寂静。
方才那一击,是警告,更是宣告。
任何对他,或对他历劫身的轻慢揣测与亵渎言辞,都将付出代价。
虚无神,不容玷污。
神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魔神玄焰的愤怒如业火焚天,却在爆发边缘,被那无声无息却恐怖至极的虚无之力硬生生慑住,最终——只怒了一下。
在下界历劫的时候,玄焰被夕昼压制。
在至高天之上,依然被压制得死死的。
滔天魔威无处发泄,憋屈至极,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朝着虚无神座的方向,说出了自认为最恶毒、最亵渎的诅咒:
“吾诅咒你——被狠狠弄脏——永远、永远都干净不了!!”
神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随即,邪神玄幽忍不住扶额,毫不客气地拆自家兄长的台:
“哥,你这诅咒……有什么用啊?”
他指尖缠绕着一缕紫黑色的厄运之气,语气满是无奈。
“这寰宇之内,谁能弄脏他?碰他一下都难如登天,更遑论……”
他瞥了一眼那高座之上清华无双、仿佛连目光都能净化一切的身影,把后面“弄脏”两个字咽了回去,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哼——!”
魔神玄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重重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道理他都懂,但怒火攻心之下,哪管什么道理?
先诅咒了再说!
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凭什么啊?
都是至高神,夕昼他的实力就这么厉害。
他不服!
“幼稚。”
轮回神风烬淡淡吐出两个字,手中把玩的一枚代表往生的玉环光芒流转,映照出他眼中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这诅咒,当真不切实际。
“异想天开。”
冥神司离的声音更是冷得像九幽最深处的玄冰,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只专注于杯中凝聚星辉的神酿。
弄脏虚无神?
这念头本身,恐怕比魔神此刻的怒火更荒谬。
那可是夕昼。
是黑暗寰宇中的审判者,至高神。
任何试图沾染他的不洁,无论是实物、能量,还是诅咒、恶念,在触及他神域核心的刹那,便已注定被虚无彻底吞噬、归零,连成为污迹的资格都没有。
碰脏他的衣角?只会让触碰者自身化作飞灰。
弄脏他这个人?更是天方夜谭。
所有神明都心知肚明,魔神这诅咒,纯粹是气疯了之后毫无杀伤力的无能狂怒,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甚至显得有些可笑的玩笑。
然而,无人知晓,在堕神渊那剥夺一切法则的绝地深处,在某个狭小却温暖的帐篷里正在翻云覆雨……
至高天的高岭之花,正被一缕带着山茶花香的银发缠绕,被温软的泪水与汗水浸湿,被细致的亲吻烙下印记,被鲜活的气息从里到外彻底沾染,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层层叠叠的潮水,冲刷过濒临破碎的神魂。
他不仅被弄脏了,而且心甘情愿。
“阮阮——”
“你真的,让我入了魔。”
“我……想再尝尝……”
“唔——夕夕——不要了——”
“真乖……”
他双手扣住了她的腰肢,主动纠缠着那轮意外坠入他世界的明月,祈求她的清辉将他从头到脚沾染、浸透。
只是此刻,端坐于至高天虚无神座上的本体,对此仍一无所觉。
他依旧清冷孤高,不染尘埃,只在心底那丝莫名的不安缭绕下,指尖银焰,不明缘由地,又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