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邪异的气息来得极快，几乎在通天教主话音落下的瞬间，远方的混沌便被一片诡异的“光”所浸染。
那光芒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白色，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
光芒所过之处，混沌气流都被同化，失去了原有的狂暴，化作死寂的能量海洋。
“是它们……”
烈阳尊者刚从绝望中爬起的身躯，再一次被恐惧攥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虚无神卫！”
话音未落，那片灰白光芒的深处，一支庞大的舰队轮廓，缓缓撕裂了混沌。
那曾经圣洁的羽翼战舰，此刻却像是从血肉地狱中打捞出的残骸。
黑红色的、酷似筋膜的物质覆盖了舰身，还在有规律地微微翕张，仿佛一头头正在呼吸的畸形巨兽。
甲板上，站着一排排被彻底改造的怪物。
它们的光明铠甲已经与血肉长死在了一起，从缝隙中伸出无数滑腻的触手。背后腐烂的羽翼根部，生长出一对对由纯粹虚无构成的魔翼，不断滴落着能腐蚀空间本身的黑色液体。
它们的双眼，是两个空洞的窟窿，燃烧着灰色的火焰。
那火焰里，没有智慧，没有情感，只有最原始的、对一切生灵的吞噬本能。
为首的神卫体型格外庞大，周身的气息已然扭曲了时空，那是一种远远超越一般开天境的恐怖威压。
他手中提着一柄巨斧。
看到那柄斧头的瞬间，成虚子瞳孔骤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
“盟主……”
他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是盟主的大道之斧……他……他竟然变成了这样。”
那位曾带领他们反抗神主，顶天立地的开天境大能，那位无数流亡者最后的精神支柱，如今却成了敌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叛……逃……者……”
被改造的盟主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吼，空洞的眼眶转向烈阳尊者等人。
“净……化。”
他高高举起巨斧。
刹那间，灰白色的虚无圣光与漆黑的毁灭法则在其上疯狂交织，凝聚成一道足以将大千世界连同其因果都一并斩断的恐怖光刃！
光刃未至，那股寂灭一切的意志，已经让烈阳尊者等道主境强者神魂冻结，大道哀鸣！
完了……
他们闭上了眼。
逃了数个纪元，躲过了亿万次追杀，终究还是死在了这里。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了他们所有人身前。
正是通天教主。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背对众生。
面对那足以抹杀开天境之下一切存在的恐怖斧光，他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随意一划。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青色剑气。
那剑气，仿佛是万物终结的具象化，是截断一切因果、斩灭一切存在的“理”。
嗤啦——
那恐怖的斧光，在接触到青色剑气的瞬间，悄无声息地从中一分为二。
一半从舰队左侧擦过，一半从右侧飞过。
两道被分离的斧光，径直斩入了后方亿万里的混沌深处，留下了两条深不见底、永恒不灭的虚无沟壑。
一指，仅仅一指。
让联盟分崩离析，让开天境盟主陨落的恐怖力量，就这么被化解了？
“嗯？”
虚无神将似乎有些意外，空洞的眼眶中，灰色的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
也就在这一瞬。
当——！
一声悠远、厚重、仿佛从时间长河的源头响起的钟鸣，荡漾开来。
钟声过处，万物归寂。
无论是虚无舰队射出的光矛，还是神卫们前冲的动作，甚至是混沌气流的翻涌。
一切，都在这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一道身披金乌帝袍，威严盖世的身影，手托一口古朴大钟，出现在通天教主身侧。
东皇太一！
此刻的他，周身太阳真火已凝为纯白神焰，那是天道境巅峰的标志。
手持本源尽复的混沌钟，其威势，早已超越了上古妖皇时期。
“通天道友。”
太一的声音冰冷，目光落在那些被污染的战舰上，眼中是焚尽九天的杀意。
“这些杂碎，竟敢……污了前辈的清静。”
通天教主淡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