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的拉链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声响。无人机的脉冲透过帆布布料，一下下敲击着苏羽的脊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那些蓝色的纹路已经蔓延至肩膀，皮肤下仿佛有冰冷的电流在缓慢流淌。
凯德最后调整了防御系统的参数。金属板闭合的闷响在室内回荡，将最后一丝夕阳隔绝在外。维修站陷入人造光源的苍白笼罩。
“通道入口在三公里外的废弃变电站。”凯德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里的信号干扰最强，能给你争取十五分钟。”
苏羽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抚过失去知觉的左肩。奥德赛的歌声在他脑海中形成模糊的路径，那些被数据猎犬撕裂的区域如同灼热的坐标点。
变电站的铁门早已锈蚀。苏羽用液压钳剪断锁链时，铁屑在黑暗中簌簌落下。门内弥漫着臭氧和霉菌混合的气味，破损的变电器像巨兽的骸骨般散落在水泥地上。
通道入口隐藏在控制室的地板下。当他掀开伪装板时，一股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阶梯向下延伸，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无人机的脉冲突然加快。苏羽能感觉到背包在微微震动，与他心跳的频率重叠。他打开头灯，光束在狭窄的通道中晃动，照出墙壁上奇异的纹路——那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像是某种有机体自然形成的脉络。
向下走了约十分钟，阶梯开始扭曲。苏羽不得不侧身通过一段异常狭窄的通道，墙壁触手冰凉，带着金属和玻璃的混合质感。头灯的光束在这里发生诡异的折射，仿佛空间本身在抗拒光线的侵入。
通道尽头是一扇由流动数据构成的屏障。蓝色的光纹如水幕般波动，上面浮现出不断变化的几何图案。当苏羽靠近时，屏障突然凝固，图案重组成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他取出无人机。在它核心光芒的照射下，屏障开始溶解，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空间。
苏羽深吸一口气，迈步跨入。
视野在瞬间扩展。
他站在一个悬空的平台上，下方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无数由光线构成的结构在虚空中交错延伸，形成违背欧几里得几何的复杂网络。有的通道向上弯曲却通往更低处，有的结构自我缠绕成永无止境的环。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像是凝固的数据碎片。
这就是信息中枢深渊。
平台轻微震动。苏羽抬头，看见上方的空间被层层叠叠的透明结构分割，每一层都有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深渊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核心正在缓慢脉动，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
他认出了那个频率——与无人机核心，与他手臂上的纹路，与奥德赛的歌声完全一致。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苏羽转身，看见一个身影从扭曲的光线中浮现。那是个穿着深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胸前别着凯隆集团的徽章。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男人的目光落在苏羽的背包上，“你携带的东西不属于你。”
苏羽能感觉到无人机在背包里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束缚。他后退半步，右脚跟已经悬在平台边缘。
“奥德赛是什么？”他问道，声音在巨大的空间中显得微弱。
男人微笑。他抬手，周围的光线随之扭曲，组成一幅幅流动的图像。苏羽看见地球的轮廓被无数蓝色线条包裹，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道信息流。
“奥德赛是钥匙。”男人的手指轻点，图像迅速放大，“也是锁。”
图像中显现出全球网络的实时状态。社交媒体的信息流、金融市场的交易数据、政府机构的机密文件——所有的一切都在凯隆集团的控制下有序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