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浸透天空，远处摩天楼变形的巨响还在耳畔回荡。苏羽靠在加油机旁，指尖残留着刚才划出光痕的灼热感。那不是一个幻觉——当他的皮肤接触金属表面时，某种共鸣在血液里低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纹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细小的几何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几辆黑色装甲车正沿着主干道推进，车顶的探照灯像利剑般划破夜空。联邦安全部队的封锁比预想中更快。
就在他准备撤离时，口袋里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那台老式通讯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串不断变化的坐标，下方还有陆凡特有的加密标识——一个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飞鸟图案。
“奥德赛区域已封锁。安全部队三小时内完成合围。前往坐标点，有接应。”
信息末尾附着一个倒计时：02:59:23。
苏羽握紧通讯器，指节发白。陆凡的“城市阴影网络”从未发出过如此紧急的信号。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黑客，此刻传递的信息里透着罕见的紧迫。
他最后看了眼加油机。金属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网格纹路，像是对他刚才留下的光痕做出的回应。
避开主干道，苏羽钻进一条狭窄的后巷。几何冲击在这里留下了更明显的痕迹——墙壁上的涂鸦正在自行重组，垃圾桶的锈迹排列成精确的斐波那契螺旋。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说不清的甜味，那是信息现实被撕裂后散发的气息。
转过街角时，他差点撞上一队巡逻的士兵。他们穿着全封闭防护服，面罩上闪烁着数据流。不同于普通安全部队，这些人的装备上印着陌生的徽章——一个被锁链缠绕的立方体。
苏羽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当他屏住呼吸时，那些士兵面罩上的数据流突然变得紊乱，就像受到了某种干扰。领队的士兵猛地转头，面罩对准他藏身的方向，但最终只是烦躁地调整了下设备，继续前进。
等脚步声远去，苏羽才敢呼吸。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几何纹路比刚才更明显了。奥德赛核心不仅仅让他感知这场灾难——他正在成为灾难的一部分。
按照坐标指示，他需要横穿三个街区才能到达会合点。但主干道已经被封锁，只能选择地下通道。
地铁入口像一张黑暗的巨口。扶梯早已停运，他沿着台阶向下，每一步都激起空洞的回响。站台深处，几簇诡异的蓝光在轨道间游移，那是几何冲击产生的能量残留。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光团，但其中一个突然向他飘来。就在光团即将触碰到他时，苏羽本能地抬手阻挡——
光团在他指尖消散，化作细碎的光点融入空气。与此同时，他感到一阵短暂的晕眩，脑海中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陆凡坐在满是屏幕的房间里敲击键盘；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检查武器；还有...联邦安全部队的部署图。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但足够清晰。
当他终于到达约定的会合点——一座废弃的剧院后台时，距离陆凡给出的截止时间只剩不到半小时。
剧院的红绒布座椅上落满灰尘，舞台的幕布破了好几个大洞。几何冲击在这里表现得尤为诡异：整个观众席的座位排列成了完美的同心圆，天花板上的吊灯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多面体。
“你迟到了两分钟。”
声音从舞台侧面传来。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不是陆凡，而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腰间挂着几件苏羽从未见过的装备。
“陆凡在哪？”
“安全屋。联邦的电子侦察网已经覆盖了这片区域，他不能亲自来。”女人走近，目光锐利地扫过苏羽全身，“我是凯拉，陆凡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