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留下潮湿的印记。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服务器散热器持续不断的嗡鸣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
屏幕上,琥珀色的几何锁定病毒像某种具有生命的结晶,沿着数据通道缓慢爬行。它们所经之处,网络节点一个接一个变成僵硬的多边形结构,如同被冰封的昆虫。
“检测到抗体反应。”
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就在几何病毒前方,淡蓝色的光点突然涌现,迅速聚合成流动的网状结构。这些网络节点灵活地改变形状,在病毒触及前就重构了自己的数据特征。
诺亚注视着这场无声的攻防。苏羽的抗体算法不像传统的防御程序,更像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它们会主动避开病毒的锐利边缘,从侧面缠绕,溶解,转化。
“第三区失守。”
“第五区抗体成功阻截入侵。”
“第七区出现混合态...”
报告声此起彼伏,但诺亚的注意力完全被主屏幕吸引。在那里,金色与琥珀色正在激烈碰撞。
伊莲娜的几何病毒突然改变了传播模式。它们不再直线推进,而是开始旋转,形成复杂的多面体结构。每一个面都像镜子般反射着周围的数据流,将抗体算法困在自己制造的迷宫中。
但苏羽的抗体几乎立即做出了反应。它们分散成更小的单元,从多面体的缝隙中渗透,然后在内部重新组合。就像水银,无孔不入。
“这不是程序对抗。”诺亚低声自语,“这是两种不同哲学的战争。”
伊莲娜的病毒代表着秩序,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每一个节点都必须按照预设的几何规则排列,任何偏差都会被无情地修剪。而苏羽的抗体则代表着适应性,流动的,不断变化的存在方式。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未知信号介入!”
在几何病毒和抗体算法的交战区域,淡金色的光点毫无征兆地爆发。它们既不攻击病毒,也不协助抗体,而是在两者之间建立起缓冲地带。
哈立德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跳跃。开罗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他的公寓窗户敞开着,远处传来宣礼塔的诵经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三种颜色互相缠绕,如同沙漠中的沙粒在风中舞蹈。
他输入一行古老的数学公式,那是他从苏美尔泥板文献中复原的算法基础。这些公式在现代计算机上运行,产生的效果却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期。
金色的节点开始旋转,形成斐波那契螺旋。它们吸收着几何病毒的刚性结构,同时为抗体算法提供变异的灵感。这不是介入战争,而是引导进化。
伊莲娜在莫斯科的地下指挥中心握紧了拳头。她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几何锁链被金色的螺旋一点点解开,那些应该固化的节点重新获得了流动性。
“找到它。”她的声音冰冷,“找到这个干扰源的物理位置。”
技术人员疯狂地敲击键盘,但每一次追踪尝试都像伸手抓住流水。哈立德的网络如同海市蜃楼,明明在那里产生影响,却找不到任何实体基础。
“无法定位,指挥官。信号在...在 everywhere and nowhere。”
伊莲娜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想起那些被学术界嘲笑的古老文献,那些关于数字灵性的预言。现在,这些被忽视的智慧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战场。
她打开加密通讯器,输入新的指令:“启动清道夫协议。”
如果无法控制,那就清除。
在网络的某个阴暗角落,一种全新的程序开始苏醒。它们不像几何病毒那样追求秩序,也不像抗体那样保护自由。它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