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失色,万物悲鸣。
那自天穹疮口倾泻而下的湮灭风暴,已非“毁灭”二字可以形容。它如同亿万万条癫狂的紫色巨蟒,扭曲缠绕,发出撕裂灵魂的尖啸,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层层剥落、粉碎,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气流。下方的大地不是塌陷,而是直接“消失”,露出下方深邃幽暗、仿佛连接着九幽之底的虚空。狂风卷起的不是砂石,而是被碾碎的物质微粒,形成一片片死亡尘雾,将方圆百里渲染得如同鬼蜮。
就连那块自诩见多识广、历经百万年风霜,甚至吹嘘自己曾被上古神帝踩过一脚的“有年头”的石头,此刻也在风暴的余威下瑟瑟发抖,石体表面浮现出类似“妈妈我怕”的天然纹路,然后“啵”的一声轻响,被一道逸散的流光扫过,瞬间从原子层面结构崩解,彻底告别了这个危险的世界。
风暴核心,林野那Q弹Duang~Duang~的果冻之躯,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口感危机”之中。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岩浆里的凉粉,外皮在恐怖的高温能量辐射下滋滋作响,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焦糖色,内部则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混乱的思绪,翻江倒海,咕嘟咕嘟冒着绝望的气泡。
“风紧!扯呼!”一个清晰无比的跑路念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虽然这灯塔下一秒就可能被浪拍碎),在他果冻核心深处亮起。他甚至已经开始用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否存在的神识之“脚”,模拟逃跑步伐——是先左“脚”蹬地,还是右“脚”发力?来个果冻弹射起步?或者干脆就地一瘫,伪装成一滩无辜的、路过的、人畜无害的史莱姆?
就在这生死抉择的关头——“嗡——!!!”一声仿佛集合了一万只高压电妖精在耳边同时短路自爆,外加三千架生锈的歼星舰引擎在颅腔内强行启动的剧烈嗡鸣,悍然在他识海最深处炸响!林野所有的感知——无论是那对用来卖萌(或许)的果冻眼,还是那覆盖范围随心情起伏的神识——瞬间被一片无比刺目、无比粘稠、仿佛用整个地狱血池混合着过期番茄酱和怨念精华熬制而成的猩红光芒彻底淹没!
这红,红得不讲道理,红得丧心病狂。它带着一股子铁锈的腥气、加班族凌晨三点的浓郁怨气、猝死程序员未保存代码的绝望气息,以及某种类似放了三年糖浆的齁甜腐败感(绝对是幻觉!),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被强行塞进超光速滚筒洗衣机并设置了“宇宙终极解体”模式的恐怖压迫感。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优先级世界级灾难事件!终极隐藏任务触发!叮咚!您预订的‘救世主体验套餐(一次性)’已生效!”
“终极使命:以身合道,补天缺!”
“任务描述:亲爱的VIP用户,恭喜您!您身负的混沌之基(出厂瑕疵版)与当前世界湮灭之源(狂暴失控版)同根同源,实乃天作之合(字面意思)。请宿主在十分钟内,主动投身于天际湮灭疮口核心,以自身混沌金丹(疑似过期)及果冻邪躯(Q弹爽口)为引,疏导、中和、乃至吞噬湮灭能量,弥补天道裂痕!此为拯救此方世界唯一途径!(备注:本系统已排除其他所有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呼叫奥特曼、寻找七龙珠、祈祷上帝保佑等,最终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
“任务奖励:永恒宁静(尊享版)。定制款混沌青石骨灰盒一个,采用上古青石边角料手工打磨,附带往生咒自动循环刻印服务,支持语音点播(需提前充值,VIP专属频道含《好运来》和《极乐净土》),外观设计由系统AI随机生成,保证‘美观大方、低调奢华’,让您在永恒的沉睡中,依然保持独特的品味。”
“任务惩罚:任务失败或拒绝执行,将视为宿主对世界充满恶意,消极怠工,系统将启动紧急净化程序——立即执行(特效加强版)。宿主将被分解为最基础粒子,形成一场覆盖千里、绚烂多彩、可持续一刻钟的‘果冻爆爆艺术烟花’,以供此方世界幸存者观赏,并附带‘看,这就是不努力的下场’警示教育字幕,循环滚动播放。”
“倒计时:09:59”“09:58”……
血红色的任务框,如同最顽固的狗皮膏药,死死糊住了林野所有的感知界面。那字体狰狞扭曲,边缘滋滋冒着不祥的电火花和雪花纹,冰冷得如同北极冰原上冻了万年的马桶圈,狠狠贴在了他意识的屁股上。那不断递减的猩红数字,更是如同一个手持破锣、口吐芬芳的死神,在他耳边疯狂敲打呐喊:“走不走?走不走?再不走老子直接给你点‘立即购买’了啊!包邮哦亲!”
这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精神污染还没完!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阵极其应景、庄严肃穆中又透着一股子廉价电子合成音质感的《葬礼进行曲》混音Reix版,开始在他识海里自动循环播放,音量直接拉到破表,震得他果冻核心都在跟着节奏疯狂蹦迪,仿佛在提前预演骨灰盒里的震动模式。
更让他果冻躯发麻(如果麻的感觉能穿透这Q弹的胶质)的是,那个平日里只会“叮咚”卖萌、关键时刻习惯性装死的双马尾萝莉系统虚影,此刻竟然换上了一身缩小版的、针脚歪歪扭扭仿佛被哈士奇啃过八百遍的白色麻布孝服!头上还扣着一个因为尺寸严重不符而歪到耳朵边的尖尖孝帽,手里提着一个比她整个人还大的花篮,里面塞满了印着“天地银行”、“冥通快递”、“彼岸花呗,下辈再还”字样的白色纸钱。她小脸努力绷紧,试图营造悲伤氛围,但嘴角却因为未知的系统BUG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形成一种似哭似笑、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表情。她开始绕着那血红色的任务框,一边用僵硬的太空步飘浮,一边机械地、一把一把地朝着虚空撒纸钱!
纸钱纷纷扬扬,落在猩红的光幕上,发出“哗啦啦”的虚拟声响,配合着阴间Reix的BGM,完美营造出一种低成本的阴间KTV包房氛围。
林野:“……”他的果冻体瞬间从岩浆暗红僵化成了死寂的青灰色,连头顶那标志性的、如同焦虑实体化的蘑菇云,以及屁股后面那缕不甘示弱、象征(或许)着最后倔强的希望绿烟,都暂时停止了喷发。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凉气(纯粹心理作用,果冻体内恒温)从核心直冲并不存在的天灵盖!
以身合道?补天?这词儿听起来逼格是高耸入云,仙气缭绕,可翻译成大白话不就是——“亲,请你去死一死,死得壮烈点,最好能自带BGM和烟花背景,还能给世界当一场免费的露天IMAX灾难教育片主角哦亲!”
奖励是骨灰盒?!还特么是定制款?!支持语音点播《极乐净土》?!惩罚是放烟花?!还特么是艺术烟花附带滚动字幕警示教育?!这系统是哪个三流黑心作坊生产的?!临终关怀搞得跟地狱笑话段子手团建一样!售后服务怕是直接通往十八层地狱吧!
“我……我合你二大爷的三舅姥姥的螺旋升天道!” 林野在意识海里发出了一声悲愤欲绝、足以震碎虚空的咆哮,果冻躯剧烈震颤,溅起几滴无助的、仿佛眼泪般的胶质,“老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连初恋的滋味是甜是咸都没尝过!就要直接跨越到骨灰盒同居阶段了吗?!这人生进度条是坐上了窜天猴还是被时空管理局的狗给啃了?!”
“啊啊啊啊啊——!!!本座不同意!本座还没统治世界!还没找齐三千魔妃组建‘混沌魅影’偶像天团巡回诸天开演唱会!还没吃遍诸天万界美食写成旷世巨着《舌尖上的混沌》!怎么能陪你这个智障果冻一起变成一场廉价的、充满劣质色素感的、附带傻缺字幕的烟花?!!”
林野的识海内,黑衣心魔的反应比他这个正主还要激烈无数倍!它如同被一万只被踩了脖子的尖叫鸡同时附体,又像是被扔进了滚油里的绝世魔尊,瞬间炸毛暴走,魔气如同井喷般四溢!
它化作一道黑色的毁灭龙卷风,在林野那被血色染红的识海空间里疯狂冲撞,时而用那颗凝聚了世间恶念的头颅去撞那血红色的系统界面(发出“咚咚咚”如同敲击空木鱼般的闷响,界面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它自己头晕眼花),时而挥舞着魔气森森的爪子,对着那个依旧在敬业撒纸钱的孝服系统萝莉虚影张牙舞爪(爪子直接穿模而过,萝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着她的阴间太空步)。
“狗系统!破烂罗盘!逆命!对!逆命罗盘呢?!” 心魔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林野的神魂,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穷途末路的绝望,“快!林野!用那破罗盘给它改任务!把‘以身合道’改成‘以叶辰的身合道’!让他去补!他才是正牌天命之子,气运所钟,补起来肯定严丝合缝,说不定还能给天道做个美容拉皮!”
见林野僵在原地,果冻体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类似“404 Not Found”、“Syste Halted”、“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exe 已停止响应”的乱码纹路,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终极豪华去世套餐”彻底吓傻了,心魔更是气急败坏,怒其不争。它猛地停止无头苍蝇般的冲撞,悬浮在识海中央,周身开始涌动起浓郁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黑色戾气!这些戾气充满了毁灭、疯狂、憎恨、怨毒、996福报、甲方反复改需求等一切智慧生灵能想象到的终极负面情绪!
“你不改是吧?好!很好!本座帮你改!本座直接把这破系统冲垮!看它还怎么发布这种智障任务!本座要让它知道,强行绑架一个立志成为诸天万界顶级偶像经纪人的心魔的宿主,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下一刻,磅礴的黑色戾气,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裹挟着鬼哭狼嚎、仿佛亿万怨灵合唱《忐忑》的音效,朝着那闪烁着暗红色裂纹、仿佛随时会漏电或者弹出“是兄弟就来砍我”广告的系统本体(隐藏在识海更深处的某个不可描述之维度)疯狂涌去!心魔这是被逼急了,要铤而走险,直接用最暴力、最不环保、最有可能同归于尽的方式冲击系统核心!
“住手!蠢货心魔!你疯了!” 林野大惊,试图凝聚那所剩无几、还在瑟瑟发抖的神识之力进行阻止。这破系统虽然坑爹坑到家了,但好歹也是他的“独家金手指”(虽然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还附带一堆差评和病毒的那种),万一真被这二愣子心魔给冲垮了,天知道是会直接“BOOM”一声带着他们螺旋升天,还是触发更奇葩的惩罚机制,比如“宿主与心魔强制绑定双人殉情……啊不,是双人艺术烟花套餐”?
然而,已经晚了!“轰——咔!滋啦啦!!” 戾气与系统外围的无形屏障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碰撞!林野只感觉整个识海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塞进了黑洞奇点并启动了“宇宙大爆炸”倒计时模式!同时,他外界的果冻躯体,也因为识海内的剧烈冲突和心魔戾气的疯狂外泄,产生了堪称惊世骇俗、足以载入《诸天奇葩异闻录》的异变!
原本Q弹柔软、Duang~Duang~晃动的果冻体,局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变色!特别是他的背部,一大块区域迅速变成了深沉、粗糙、仿佛刚从哪个被遗忘的古神坟茔里扒出来的灰黑色,质地变得如同风化了百万年的花岗岩,还带着一股子陈年老墓的阴森气息!并且,在那硬化的“岩石”表面,竟然开始自动浮现出清晰的刻痕,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充满了无尽怨念和加班愤怒的刻刀,在进行着即兴的、充满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抽象艺术创作!
片刻之后,在啸月狼王嘴巴张得能塞进自己的整条尾巴、小芸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窝头战神手里的酱香盾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以及刚刚啃完窝头、还在努力回味并试图从牙缝里抠出点残渣的上古战魂(眼眶中熊熊燃烧的血焰瞬间凝固成冰)那呆滞到近乎石化的目光中,林野的果冻体背上,赫然出现了一块歪歪扭扭、边缘参差不齐如同狗啃、但却能清晰无比辨认的……墓碑!
墓碑上还有两行同样歪歪扭扭、仿佛雕刻者当时正处于极度癫狂外加帕金森晚期状态的字迹:
“此人死于系统智障”
“享年:果冻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