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奉天城的秋夜总是被寒雾笼罩,那寒雾仿佛是一层又一层的薄纱,重重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朦胧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北市场,这座平日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的集市,一到夜晚,就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遮盖,弥漫着诡异的气息,那些白日里的喧嚣与繁华,此刻都被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
唐胡路,一个年仅三十岁的落魄书生,本应在这大好年华里,凭借着满腹经纶,于科举场上一展身手,施展抱负,博取功名,光宗耀祖,却因命运的捉弄,陷入了绝境。他的母亲病重卧床,每日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扭曲,药石无灵,请来的郎中皆是摇头叹息,直言只有一种稀世奇药才能救她的命,可这药,价格昂贵得令人咋舌,那数字对于穷困潦倒的唐胡路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唐胡路四处借债,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奉天城,拜访了所有他认识的人,可屡屡碰壁,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此刻都像躲瘟疫一般躲着他。看着母亲日益憔悴的面容,他心急如焚,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那种无力感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时,一个神秘的传言传入了他的耳中 —— 鬼市。据说,在鬼市中,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买到任何东西,甚至是生命。起初,唐胡路对这个传言半信半疑,毕竟这听起来太过荒诞离奇,可一想到母亲那痛苦的模样,在床上疼得不断呻吟,他咬了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弃。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奉天城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唐胡路独自一人,怀揣着一丝希望与无尽的恐惧,朝着废弃的 “万福楼” 赌场旧址走去。月光如水,洒在他那单薄的身上,那瘦弱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一个孤独的旅者,在黑暗中寻找着最后的救赎,那影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当他踏入那片荒废之地时,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岁月的尘埃与死亡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那味道刺鼻难闻,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而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青石板路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水渍,如同干涸的血迹,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那颜色红得有些诡异,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故事。唐胡路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为了母亲,他还是强忍着恐惧,继续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走着走着,一阵咿呀的唱腔隐隐传来,那唱腔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飘来,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哀怨。
唐胡路循声望去,只见破败的戏台前,一个无头戏子正提着灯笼缓缓走来。那戏子身着华丽的戏服,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可下摆却滴着黑水,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滩乌黑的印记,那印记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唐胡路的双腿开始发软,他想转身逃跑,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这... 这地方真能买到命?” 唐胡路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微弱。
无头戏子空洞的声音传来:“客官,要买命得先卖魂。您这双眼,正好抵十年阳寿。” 那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冰冷得如同这寒夜的空气。
唐胡路心中一惊,想要拒绝,可想到母亲,他又犹豫了。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如今生命垂危,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去。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无头戏子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那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长又黑,指向了地下密室的入口。唐胡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地下密室的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是岁月的叹息,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唐胡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那味道比外面的腐朽气息更加浓烈,让人作呕。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墙上挂满了人皮灯笼,每一盏灯笼里都封着一个人的魂魄,那些魂魄在灯笼里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哀号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唐胡路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为了救母亲,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恐惧。
唐胡路怀揣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之上,战战兢兢地踏入那腐臭气息几乎凝固的地下密室。昏暗的光线犹如风中残烛,在墙壁上诡谲地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墙壁上挂满了人皮灯笼,人皮表面的纹理在幽暗中若隐若现,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轻轻晃动,发出 “嘎吱嘎吱” 令人寒毛直竖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无数冤魂在黑暗深处凄厉地哭号,声声入耳,刺得人灵魂都在颤抖。
唐胡路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一盏灯笼牢牢吸引,那盏灯笼在风中疯狂地剧烈摇晃着,仿佛有什么被禁锢的邪恶之物在里面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突然,“啪” 的一声,灯笼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浓稠如墨的黑血如汹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迅速蔓延,形成一滩诡异莫名、仿佛有着自我意识的扭曲形状。
紧接着,地上缓缓浮现出一张极度扭曲的人脸,五官像是被恶魔的利爪肆意撕扯过,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无尽的痛苦,嘴巴大张到近乎脱臼,发出无声却震得人耳鼓生疼的呐喊。唐胡路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出,双腿一软,差点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慌乱之中,唐胡路的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牵引,无意间碰到了旁边的一盏灯笼。刹那间,一阵撕心裂肺、凄惨至极的女人哭声从灯笼中传出,那哭声中裹挟着无尽的哀怨和蚀骨的痛苦,直直穿透了唐胡路的灵魂深处。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声音在密室中来回回荡,每一声都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粗糙的石板,让唐胡路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如瀑布般湿透了他的后背,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唐胡路颤抖着声音,牙齿不住地打颤,向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的鬼市掌柜问道,声音里满是深入灵魂的恐惧和绝望。
鬼市掌柜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裹挟着九幽地狱的寒霜,从牙缝中挤出来:“客官,您要买命,就得先选一盏灯。灯里是谁,谁就替您去死。”
唐胡路的心中被恐惧和挣扎填满,他望向那些闪烁着幽光的人皮灯笼,每一盏都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通往无尽痛苦深渊的地狱入口。想到病重垂危的母亲,他咬了咬牙,心中的决绝和不舍交织,决定为了母亲再一次踏入这可怕的深渊。他缓缓伸出手,手指抖如筛糠,指向了一盏看起来较为安静的灯笼。
然而,鬼市掌柜却突然发出一阵阴森至极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在密室中来回激荡,让人寒毛倒竖,仿佛无数冰冷的虫子在脊梁上爬动。“您选错了,这盏灯里是您自己。” 鬼市掌柜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唐胡路的身体瞬间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盏被自己选中的灯笼,只见里面的光芒渐渐凝聚,真真切切地浮现出了自己的脸。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布满血丝,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不可名状的东西。
唐胡路想要尖叫,想要疯狂地逃跑,但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双脚也像是被浇筑在了地上,生根般无法挪动分毫。此时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轮回、永无解脱之日的噩梦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
唐胡路被鬼市掌柜拖拽着,脚步踉跄地迈进了那间神秘密室。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几近窒息。刚一踏入,他的双腿就像被抽去了筋骨,直接软倒在地,目光所及之处,惊得他瞳孔骤缩,呆立当场。
密室四周的墙壁,密密麻麻挂满了镜子,它们大小不一,形状诡异得好似来自深渊的怪物。镜面在昏暗如鬼火般摇曳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森寒的光芒,仿佛是无数双窥视着他的鬼眼。
唐胡路的身影被无数次反射,每一面镜子中都映出他那惊恐到极致的脸,可每张脸的表情却又大相径庭,有的极度扭曲,五官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有的满脸绝望,空洞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恐惧,仿佛是被囚禁在镜中的冤魂在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呐喊。
唐胡路牙齿打着颤,双腿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黏腻,仿佛踩在无数冤魂的残骸之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心脏剧烈跳动,胸腔里仿佛有一只疯狂敲打的战鼓,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