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住进医院治这个病,几万块就这么砸进去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张铁林一家老小总是咳嗽不断。
他儿子一到潮湿天气或空气干燥时,支气管炎立马就犯。
再加上张铁林本人五行属火,而火克金,肺恰恰对应的是“金”。
所以他在家待得越久,孩子咳得越厉害,几乎是种命理上的压制。
更麻烦的是,这附近七八里地竟分布着好几个火葬场。
最近一段时间,还不停有遗体往这边运送,焚烧炉日夜不歇,火势旺盛。
这样一来,整个区域“火旺克金”的格局愈发明显,环境磁场对健康极为不利。
这也是陆白一直劝他们赶紧搬走的根本原因。
可要是张铁林真听得进去劝,又怎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这个人,总觉得自己懂点门道,有点本事。
但实际上当年在山上所学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师傅传艺向来讲究因材施教——若看你天赋出众,自然倾囊相授,把毕生心得都交给你;
若觉得你资质平平,那就随便教点基础功夫,够糊口就行,绝不会让你碰核心的东西。
张铁林的妻子见陆白带了一堆新家具进门,
原本冷淡的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
果然,老话说得没错:人只要够实在、够大方,缺点都能被忽略。
陆白笑着问:“嫂子,最近在忙啥呢?听说你之前开了个服装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口,对方立刻露出尴尬神色,叹了口气:“别提了,那店根本开不起来。”
“才撑了没两个月就关门了,可能咱俩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这辈子也就适合安安稳稳过日子,再来一次,我绝对不碰买卖了。”
陆白听完,仍是笑呵呵地说:“哎呀,头一回做生意谁没个磕绊?慢慢来,经验都是攒出来的。”
“再说现在这行情你也知道,竞争多激烈啊。”
“最关键的是,现在大家买东西都上网,实体店压根扛不住。”
“这情况,倒闭也不奇怪,合情合理。”
顿了顿,他又说:“师兄,要不这样,你跟你爱人干脆来我厂里上班吧?一人一个月一万,你们看行不行?”
“外边我给工人顶格也就七千,但你们不一样,是自己人,我不搞虚的,直接给最高待遇。”
张铁林一听,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心里直嘀咕:今儿是不是走大运了?
不仅换了新家具,还当场安排上了工作。
这简直就像是命运特意为他送来的一位贵人。
所以张铁林对陆白感激得不行,当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可陆白哪敢受这一礼?在他眼里,长辈给晚辈下跪,简直是折自己的福气,损自己的寿数。
他赶紧伸手去拉,一边急道:“哥,你这搞啥呢?快起来!你这么一跪,我今晚都得做噩梦,真扛不住啊!”
“再说了,最近我这运势本来就不太顺,要是再碰上这种事,那不是雪上加霜嘛。”
“咱们可是同门师兄弟,讲这些虚礼干啥?再说了,老话说得好,长者拜少者,反受其殃——你这不是害我吗?”
张铁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懊恼地说:“哎哟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太不讲究了,这锅我背,全是我没记性!”
这时,陆白瞥见张铁林的儿子正坐在角落写作业,字迹歪七扭八,像蚯蚓爬过一样,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儿子现在在哪儿念小学?这写字的样子……老师是不是压根就没怎么教啊?”
张铁林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也就上了个阳光小学,那种地方你也知道,一年学费才一百多,能指望啥教学质量?”
那学校归福利院管,便宜是便宜,但师资、教材、环境全都跟不上。
江湖上有句话讲得透: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你想拿一块钱买十块钱的东西,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没办法啊,家里就这么点条件,我也想让他上好学校,可现实摆在那儿。”
“当爹的没本事,只能让孩子将就点……这事我认,是我的责任。”
“但我心里不甘啊,我不想他跟我一样一辈子困在这条死胡同里。”
“听说你以前跟小绵羊小学那边有点关系?能不能帮忙托个关系,让我儿子转过去?”
“听说那学校还能缓交学费……只要孩子能有个出路,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认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可眼底全是压抑的苦涩。
其实当初他是真不想要孩子的。
他自己都活得紧巴巴的,连温饱都勉强,哪来的底气去养另一个生命?
生下来容易,养大谈何容易?孩子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吃穿用度样样烧钱,活脱脱一个“吞金娃娃”。
小时候喝奶粉,就得挑进口的,不然怕营养跟不上;
长大一点,别人家孩子学钢琴、跳舞、画画、英语班一个接一个,你家孩子两手空空,你怎么忍心?
他不是没挣扎过。
可父母天天在耳边念叨:“你不生孩子,咱家香火怎么办?你这是要绝后啊!”
母亲甚至搬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压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一个做儿子的,还能怎么办?
只能咬牙点头,把孩子生了下来。
可孩子一落地,生活的压力就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他这才明白,原来当父亲不只是身份的变化,更是一场漫长而沉重的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