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刘光世这是铁了心要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此刻官家本就猜忌自己,若刘光世带着这番说辞赶回杭州,在官家面前添油加醋地诬告一番,自己必定是百口莫辩,难逃罪责。他心中又急又怒,既为刘光世的狡诈而愤慨,又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刘光世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又看向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将士。他知道,今日之事,若不能给刘光世一个“交代”,恐怕难以善了。皇甫佐……他心中一痛,皇甫佐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作战勇猛,如今却要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可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王渊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来人!传江北都巡检皇甫佐!”
片刻后,一名身着巡检制服的将领快步走来,他面容刚毅,身上带着几分风尘之色,正是皇甫佐。他见刘光世跪在地上哭泣,又看王渊脸色阴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安,躬身道:“末将皇甫佐,参见统领!不知统领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王渊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冷冷地说道:“皇甫佐,刘将军状告你专管江上海船,故意刁难,不让其部渡江,致使其延误护驾行程,可有此事?”
皇甫佐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统领明鉴!末将绝无此事!当日刘将军率军赶来,末将见船只不足,便立刻调度,优先安排刘将军的兵马渡江,怎会故意刁难?刘将军这是诬陷!”
“诬陷?”刘光世立刻抬起头,指着皇甫佐怒声道,“你还敢狡辩!当日你明明说船只归王统领专管,没有统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渡江!若不是你百般阻挠,我怎会延误至今?”
“你胡说!”皇甫佐气得脸色涨红,“我何时说过这话?当日我明明给你调度了十艘大船,让你率军渡江,是你自己犹豫不决,耽误了时辰,如今反倒诬陷我!”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王渊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愈发清楚,今日之事,多说无益。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能自保。当下便厉声道:“住口!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刘将军乃朝廷重臣,岂会无故诬陷你?分明是你胆大包天,违抗军令,故意刁难,延误护驾大事!来人啊,将皇甫佐拿下!”
几名禁军将士闻言,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忍,可军令如山,只能上前将皇甫佐按住。皇甫佐挣扎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悲愤:“统领!末将冤枉!末将真的没有刁难刘光世!您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王渊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的眼神,沉声道:“违抗军令,诬陷重臣,延误护驾,罪无可赦!推出去,斩立决!”
“统领!冤枉啊!”皇甫佐的惨叫声响彻江湾渡,声音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可王渊心意已决,摆了摆手,示意将士们执行。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随后便归于平静。一名将士提着皇甫佐的首级,快步走来,单膝跪地:“统领,皇甫佐已伏法!”
王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血淋淋的首级,心中一阵绞痛,仿佛被刀割一般。他知道,自己这一刀,不仅斩了皇甫佐的性命,也斩碎了麾下将士的心。
刘光世见皇甫佐已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换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连忙站起身,对着王渊躬身道:“多谢王统领明察秋毫,为末将洗刷冤屈!末将这就率军赶往杭州,向官家复命。”
王渊没有看他,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去吧。”
刘光世心中窃喜,连忙率军离去。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不仅脱了罪,还借王渊之手除掉了一个证人,日后即便王渊想要翻案,也无凭无据。
刘光世的队伍远去后,江湾渡上一片死寂。禁军将士们望着皇甫佐的尸体,脸上满是悲愤与失望。他们看向王渊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敬重与信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一名与皇甫佐关系要好的校尉忍不住上前,对着王渊躬身道:“统领,皇甫佐兄弟死得冤枉!您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斩了他啊!”
“是啊统领,刘光世分明是诬告,您为何要杀皇甫佐兄弟?”另一名将士也忍不住质问道。
王渊看着麾下将士们那失望的眼神,心中如同刀绞一般。他想解释,想告诉他们自己的苦衷,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无论如何解释,皇甫佐的死都是事实,而自己,就是那个亲手杀死他的人。
“此事……日后再议。”王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传令下去,继续修缮船只,安抚流民,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