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已有眉目”，是指他帮自己解决了项目材料的问题，还是……在更深的层面上，对“盾”留下的谜题有所回应？
雪花静静地飘落，落在信纸上，润开小小的湿痕。
林向阳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看着上面意味深长的字句，又想起地窖中那本神秘的灰色笔记本，只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搅动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沈怀儒，这个看似站在明处、给予他技术和精神支持的长者，他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也与那暗处的“盾”，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叠……
沈怀儒工程师那张寥寥数字的纸条，仿佛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林向阳本就波澜起伏的心绪中，激起了更深沉的漩涡。
“材料之事，已有眉目，勿虑。”
这短短九个字，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他反复咀嚼，试图从中品出每一丝可能的意味。
是指项目升级所需的普通材料吗？以沈工的身份和对他项目的认可，提供这类帮助合情合理，似乎无需用如此隐晦的方式传递。
还是……真的指向了那本灰色笔记本中提及的、困扰着“铁牛”柴油机的、关乎某种**特殊材料**的“备件之困”？
若真如此，沈工是如何得知的？
“盾”与他有关？
或者，这只是基于沈工自身技术视野和资源网，对国内工业困境的一种普遍认知，恰巧与“盾”的谜题产生了重叠？
可能性太多，信息太少。
林向阳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交叉路口，每一条岔路都弥漫着浓雾，看不清尽头是机遇还是深渊。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翻腾的思绪暂时压下。眼下，有更迫在眉睫的关卡需要渡过——王主任那叠堪比政审的苛刻表格。
回到家，弟妹们都已经回来。
晓梅正在灶台前忙碌，卫国在院里劈着所剩不多的柴火，晓雨则趴在炕沿上，用剩下的粉笔头在旧木板上画画。
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幅寻常却温暖的家的图景。
看到林向阳进门，三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担忧。
林向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书包里取出那厚厚一叠表格，放在了炕桌上。
那摞纸张本身的厚度，就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大哥，这是……”
晓梅擦了擦手，走过来，拿起最上面一张看了一眼，小脸顿时皱了起来，“要填这么多？还要写这么细？”
卫国也凑过来，他虽然认字不多，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栏目和需要填写的空白，也感觉头皮发麻，瓮声瓮气地说：“这比干活还累人！”
林向阳叹了口气，将王主任的话简单转述了一遍，末了道：“这是一道坎，他们想用这个难住我们，让我们自己放弃市里的比赛。”
“我们不能放弃！”晓梅立刻说道，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她拿起表格，快速翻看着，“大哥，我们一起想办法。”
“对！大哥，你说怎么填，我们帮你！”卫国也握紧了拳头，仿佛要面对的不是纸笔，而是需要他用力气去搬动的巨石。
就连晓雨也放下粉笔，爬过来，靠在林向阳腿边，仰着小脸说：“大哥，我也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