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林向阳缓缓吐出三个字,“赵大爷是院里的老人,经验丰富,面冷心热,而且……他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上次联防队来,就是他帮我们挡了一下。我想,也许可以有限度地向他透露一点点我们的困境,不求他直接帮忙,只要他平时帮我们多留意一下院里的异常动静,关键时刻能像上次那样,说一句公道话,就足够了。”
这步棋很险。赵大爷立场不明,但几次接触下来,林向阳感觉这位老人至少对林家没有恶意,甚至有些护犊之情。赌一把,或许能多一层外围的预警。
“那……怎么跟赵大爷说?”晓梅问。
“明天,我找机会。”林向阳已经有了初步想法,“不能直接说,得绕个弯子。”
计议已定,但三人依旧毫无睡意。后半夜,他们轮流守夜,直到天色微明。
第二天是周一。
雪后初晴,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大杂院里,人们开始扫雪、生火,恢复日常的忙碌。
林向阳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早饭,送弟妹出门。临行前,他特意看了一眼钱叔家的窗户,窗帘紧闭,毫无动静。
上午的课程,林向阳努力集中精神,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墙的脚印、张麻子的密信和黑市上诡异的收购风声。
他能感觉到,教室里似乎也有几道目光,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周胖子更是几次试图凑过来搭话,都被林向阳以准备课后问题为由敷衍过去。
中午放学,林向阳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这里相对僻静。
他找到一棵老槐树,在树干一个不起眼的树洞里,用石子划了一个简单的三角形记号。
这是他与张麻子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之一,表示“已知悉,暂无新指示,保持警惕”。
做完这一切,他才匆匆回家。
午饭时,林向阳注意到,晓梅已经开始执行“放烟雾”计划。
她一边吃饭,一边“抱怨”:“大哥,你昨晚又鼓捣那些破铜烂铁到半夜,叮叮当当的,我都睡不好。
还有那本鬼画符一样的德文书,看了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
林向阳配合地露出讪笑:“我就看看图,琢磨琢磨……兴许以后能修个收音机什么的,还能换点钱。”
卫国也瓮声瓮气地“补刀”:“就是,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捡点煤核实在。”
兄妹几人看似寻常的拌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可能在附近“留意”的人听去。
下午上学前,林向阳特意在院里多待了一会儿,帮着赵大爷扫了扫门前的雪。
“赵大爷,这天儿真冷。”林向阳一边扫,一边随口说道。
赵大爷“嗯”了一声,继续抽他的旱烟。
“昨晚上雪大,院里安静,我好像听到点动静,还以为进贼了,起来看又什么都没有。可能是野猫吧。”
林向阳状似无意地提起,观察着赵大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