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明天……我真的只是远远看一眼吗？”
晓梅小声问，手里捏着铅笔，在一张草纸上画着从学校到福顺旅社的路线简图。
“对，只看一眼。”
林向阳沉声道，“记住三个要点：第一，旅社的位置和门面特征；第二，附近有哪些店铺或标志性建筑；第三，观察有没有什么人在旅社附近徘徊或进出。但绝对不能靠近，不能停留超过三十秒，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学回来，你把看到的画下来。不用太精确，有个大概就行。”
晓梅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卫国握紧拳头：“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危险……”
“不行。”
林向阳摇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姐姐和妹妹，还有这个家。我去探查，人越少越好。而且，我有我的办法。”
他所说的“办法”，其实也是一场冒险。
张麻子的密信是用油纸包着、埋进墙根送来的，这说明张麻子本人已经不敢直接露面，甚至不敢使用常规的联络方式。
这种隐蔽的传递方式，既显示了情报的重要性，也说明了传递者自身的危险处境。
林向阳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张麻子是否安全；第二，这些情报还有没有后续。
他打算明天中午，再去学校后的小树林，在老槐树的树洞里留下另一个记号——一个圆圈里加个点，表示“需要进一步信息，保持隐蔽联络”。
这是一个风险不低的举动。
如果便衣已经盯上了“老茶棚”，那么与他有过接触的张麻子也可能被监视。树洞联络点虽然隐蔽，但并非万无一失。
可他没有选择。
信息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哪怕这灯光微弱而摇曳，他也必须抓住。
夜深了，林家兄妹在极度的疲惫中陆续睡去。
林向阳却依然清醒。
他躺在炕上，睁着眼睛，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自重生以来的种种：从最初的饥寒交迫，到一步步改善生活；从单纯的生存挣扎，到如今卷入复杂的技术秘密与势力博弈。
那块小小的“θ-κ”金属碎片，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过会踏入的门。
门后是荆棘密布的道路，但也可能是通往更高处的阶梯。
他轻轻摩挲着贴身藏着的碎片，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答案不在石头本身，而在它本该在的地方……”
韩老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如果“它本该在的地方”不是指具体的柴油机，而是指整个因为材料短缺而陷入困境的工业体系，那么这块碎片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系统性的困局。
而解决这个困局，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突破，还有资源调配、生产协调、甚至更高层面的决策。
林向阳忽然想起，在市级评选的答辩会上，有一位评委曾问过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认为，在现有条件下，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有限资源的作用？”
当时他只当是考察思维发散性，回答了一些优化利用、修旧利废的思路。
但现在想来，那个问题或许别有深意。
如果“θ-κ”材料的短缺是一个系统性问题，那么那些在黑市上高价收购这种材料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是为了囤积居奇，待价而沽？
是为了破坏，让关键设备无法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