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一箱罐头被踩扁,金黄色的汤汁流了一地,混着血迹和尘土,黏糊糊的像摊烂泥。高野口田被两个陆军士兵按在地上,白海军服沾满了污渍,气得嗷嗷直叫。
就在这时,一列军列鸣着笛进站,车厢上跳下几个宪兵,为首的少佐举着军刀大喊:“住手!大本营有令,陆海两军不得私斗,违者军法处置!”
高野口田被卫兵扶起,指着军曹的鼻子骂:“让松井来见我!不然我就把这事捅到东京去!”
宪兵少佐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块手帕:“大佐阁下,别闹了。刚才接到电报,海军省也发令了,让您专注于港口防务,战俘的事……暂时搁置。”
“搁置?”高野口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是我们海军的人!怎么能搁置?”
“可现在的局势……”宪兵少佐压低声音,“太平洋那边丢了三个岛,天皇陛下都在发火,谁还有功夫管几个战俘?再说,听说那些战俘落在八路军手里,未必是坏事……”
高野口田一愣:“什么意思?”
“八路军优待战俘,您又不是不知道。”宪兵少佐往四周看了看,“总比落在陆军手里,被他们当枪靶子强吧?”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高野口田瞬间冷静下来。他想起松井那阴鸷的眼神,要是战俘真被陆军抢回去,说不定会被安个“通敌”的罪名,到时候海军的脸更没地方搁。
“哼!”高野口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海军服,“既然大本营都这么说了,我就给寺内寿一一个面子。但告诉松井,别让他的人再惹事,不然我照样掀他的司令部!”
说完,他带着卫兵转身就走,军靴踩在罐头汤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背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憋屈。
消息传到黑风口时,曹兴国正和严英豪查看新绘制的省城布防图。小李拿着地下党送来的情报,笑得嘴都合不拢:“团长,您猜怎么着?松井刚要出兵,就被他上司一个电话骂回去了!高野口田去火车站找事,也被宪兵拦住了,现在陆海军谁也不敢动了!”
严英豪拍着大腿笑:“这叫狗咬狗,一嘴毛!活该他们闹内讧!”
曹兴国看着地图上省城的位置,手指在临省港口和黑风口之间画了个圈:“他们越乱,对咱们越有利。严英豪,让侦察连再探探省城的虚实,我怀疑松井所谓的‘死守’,其实是兵力不足,在虚张声势。”
“我这就去安排!”严英豪转身就往外跑。
王黑风扛着新缴获的步枪进来,听到这话,凑过来看地图:“团长,要不咱们趁他们内讧,端了省城?”
“不急。”曹兴国摇头,“咱们猛虎团刚整训完,得先练练兵。你看这里——”他指着省城外围的一个粮仓,“日军把从周边抢来的粮食都存在这,咱们先把粮仓端了,断了他们的补给,看他们还怎么守。”
王黑风的眼睛亮了:“还是团长想得远!端了粮仓,小鬼子就得喝西北风!”
夕阳西下时,侦察连传回消息:省城日军果然兵力空虚,大部分主力被调去保定方向,城里只有一个联队,还分属陆军和海军,互相提防,根本没心思布防。
“机会来了。”曹兴国收起地图,对战士们喊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端日军的粮仓!”
“好嘞!”战士们的欢呼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松井在司令部里坐立难安,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圈圈转动,总觉得窗外有八路军的影子。他不知道,此时的猛虎团,已经像蓄势待发的猎手,盯上了他最在意的补给线。
“少将阁下,要不要再增派些人去粮仓?”佐藤小心翼翼地问。
松井烦躁地挥手:“不用!海军那边还盯着呢,增派人手,只会让他们说闲话。告诉粮仓守卫,加强警戒就是了。”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高野口田,正站在炮艇的甲板上,望着省城的方向冷笑——他巴不得陆军吃点亏,这样海军才有机会接管防务。
夜色渐深,黑风口的篝火旁,曹兴国正在给战士们分配任务。严英豪拿着粮仓的图纸,讲解着进攻路线;王黑风检查着机枪,弹链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记住,速战速决,抢了粮食就撤,别跟他们恋战。”曹兴国最后叮嘱道。
“是!”
队伍出发时,月光正好,照亮了战士们脚下的路。王黑风走在最前面,突然回头问:“团长,您说等咱们端了粮仓,陆海军会不会又打起来?”
曹兴国笑了:“管他们打不打。咱们只要记住,多端一个粮仓,老百姓就少吃一天苦。”
远处的省城还亮着零星的灯火,像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浑然不知,一张由他们自己的内讧和八路军的智慧织成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你说,小鬼子明天发现粮仓空了,会是什么表情?”一个年轻战士压低声音问,眼里满是期待。
曹兴国望着月光下的群山,脚步坚定:“大概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吧。不过,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