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留下了一缕极其细微的“连线”,一道通往她意识核心的、若有若无的桥梁。
这是承诺,也是枷锁。
【阮糯视角 · 外界\/意识表层】
后腰上那只手的存在感,比冰冷的枪口更加令人窒息。
它并不用力,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推着我,走向前方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门。
别墅内部的景象比外面更加冷寂。
挑高的大厅空旷得回声,冷色调的灯光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洁净到毫无人气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属于关祖身上的雪松冷香。
(好冷……好空……)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这是一种沉入冰湖底部、四面八方都是巨大压力和无边黑暗的绝望。
灵魂像是被抽离了,轻飘飘地悬在半空,看着自己的躯壳麻木地移动。
(要死了吗……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掉吧……)
意识开始飘忽,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关祖走在我身侧半步的位置,他的存在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比之前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即将被恐惧和绝望麻痹的意识。
(撑住。呼吸。
心里,留一块地方是清醒的……)
我……我还有可以清醒的地方吗?
我的心里,不早就被恐惧填满了吗?
(还有我。)
这三个字,像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虽然随时可能熄灭,却让我濒临涣散的意识猛地一揪。
(我可以替你一会。
但只能一会……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异常!)
替我?
怎么替?
她是……谁?
但此刻,我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逻辑和真假。
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说可以帮我,可以让我暂时……逃避。
(如果你觉得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就默念我的名字,
或者想着彻底放弃抵抗……)
默念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阮糯?
可我就是阮糯啊……
混乱中,我抓住了那个“放弃抵抗”的意象。
是的,放弃吧,太累了,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念头清晰浮现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用来维持意识和人形的那根弦,“铮”地一声,断了。
眼前猛地一黑。
【关祖视角】
掌心下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却在细微地、持续地颤抖。
这种颤抖不是简单的恐惧,更像是一种内在结构正在承受极限压力、濒临破碎的震颤。
他带着她穿过空旷冰冷的大厅,走向通往二楼的弧形楼梯。
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不是行动上的,而是生命气息上的,一种无声的、向下沉坠的力量。
(关祖 oS:到极限了?)
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看来,今晚的刺激,确实超过了这个她的承受阈值。
这让他微微蹙眉。
他想要的不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而是一个有韧性、能持续提供对抗乐趣和征服快感的猎物。
如果她这么快就彻底崩溃,那会变得……乏味。
就在他考虑是否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施压的节奏时,
他敏锐地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那持续不断的细微颤抖,倏然停止了。
不是变得平静,而是一种……抽离般的静止。
仿佛支撑着这具身体“活着的意识”突然松懈了下去,
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依着惯性跟随他的引领。
紧接着,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种极其淡薄、却让他灵魂深处某根弦莫名一动的……熟悉感,
如同幽灵般,从这具静止的躯壳里,一闪而过。
那感觉太快,太模糊,快得像错觉,模糊得无法捕捉具体是什么。
但关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侧目,看向身侧的阮糯。
她依旧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步伐有些虚浮,像是梦游。
刚才那种濒临破碎的绝望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的疲惫?
(关祖 oS:嗯?)
是彻底放弃了?
还是……进入了某种心理防御机制下的麻木状态?
他更倾向于后者。
人类的精神在无法承受时,会选择关闭一部分感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这虽然让他略感失望(因为对抗性的减弱),
但也并非全无趣味。
麻木的猎物,需要更耐心、更精密的“唤醒”手段。
只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该死的熟悉感是什么?
关祖的眸色沉了沉,心底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的疑虑。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她走上楼梯,只是扣在她后腰的手掌,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
仿佛要透过这具躯壳,去确认里面那个突然变得有些“不同”的灵魂。
(看来,)
他无声地想,
(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我的“所有物”内部,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驯服的序曲,似乎意外地触及了某个未曾预料的音符。
而这,让这场游戏,在关祖眼中,陡然增添了一丝新的、探究的意味。